荒凉的山丘上,凭空多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旋涡,随着旋涡的极速旋转一个闪耀的光点被传送到绝境星的主界。
不知过了多久——
苏遨明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身下是冰凉的流水,衣裤早已湿透,紧贴着皮肤。他挣扎着从浅溪中坐起,环顾四周。
入目是一片荒凉的山丘,枯黄的杂草在风中摇曳。他抬头望向天空,没有看到漫天御剑的修行者,只有一轮耀眼的太阳悬挂着。
“这里就是……主界?”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间显得格外微弱。
湿透的衣物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他索性脱下工装靴,赤脚踩在粗糙的土地上。沙砾硌得脚底生疼,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挑选下脚处,偶尔踩到尖锐的石子,疼得他倒抽冷气。
趁着晾晒衣物的时间,他开始清点身上的物品。当手指触碰到怀中那个灰色小布袋时,他心中稍安。所有的杂物都被他妥善收在其中。
“太显眼了。”他摩挲着布袋粗糙的表面,眉头微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样一个储物袋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在路边收集了些干枯的草茎,将其搓成草绳,然后将小布袋牢牢绑在腰间,再用衬衫下摆仔细遮掩。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沿着山间小路前行,他刻意放轻脚步,耳朵警剔地捕捉着四周的动静。半个时辰过去,除了风声和偶尔的虫鸣,再无人迹。
“给我干哪儿来了,这丫的还是国内吗?”他暗自思忖,目光警剔地扫过每一个转角。
一路上苏遨明也没闲着,觉得打心里是践行“死道友,不死贫道”原则,亦或者“见形势不妙,便悄无声息的退至众人身后……”
“另外还得给自己来几个化名,厉飞雨?,不行,这万一遇见看过这个小说的岂不是暴露自己“往生者”的身份”,
“人见人爱,陆小凤?春去秋来,花满楼?不行太扯淡了”,
“要不还是先叫张伟吧”,苏遨明内心快速思索到。
在这个未知的世界,谨慎是他唯一的依仗。
直到日头偏西,他才终于在山脚下望见了一个村庄的轮廓。村口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古朴大字——和平村。
他整了整衣襟,刚要进村,就遇见一个挑着水桶的老者。
“大爷,”他上前躬敬地问道,“请问这里是何处地界?”
老者转过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衣着古怪的年轻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他完全听不懂的方言。
苏遨明愣在原地,只勉强听出“恰”、“恰喂”、“东恰”几个音节。
“大爷,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哈!”
老者明显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眨了眨,用生硬的官话回道:“小伙子,快走吧。这几天那些杂碎又要来抓壮丁了,你来得不是时候。”
“抓壮丁”三个字让苏遨明心头一紧。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空,确认没有修士御剑而过的身影,这才稍稍安心。
辞别老者,他在村里转了转,从几个农户口中得知此地隶属“东海”地界。
苏遨明在村里四处游逛着,想着,“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苟着提升自己修为,那要不要去一些小门小派当杂役,去炊事杂役苟住应该不错”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况是术法满天飞的修真界,苏遨明下定了决心,现在这个村子逗留几日,等那个老头说的一些修士抓壮丁的时候,自己主动跑出去,一切就顺理成章,一点也不突兀。
在经过一个转角时,他又遇见了刚才那位老者。
“年轻人,你怎么还在这里?”老者焦急地四下张望,“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大爷,我在等家人。”苏遨明随口编了个理由,“您知道村里有没有寺庙之类的地方能暂住几日?我不白住,可以帮忙干农活。”
老者看着他年轻的面庞,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仿佛想起了什么。尤豫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就这样,苏遨明在姚老头家暂时安顿下来。从村民口中得知,姚老头晚年得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本是天大的福分。可惜前些年,两个儿子都被附近的山野散修抓走,至今音频全无。
或许是看他与儿子年纪相仿,姚老头对他格外照顾。苏遨明也知恩图报,挑水、劈柴、照料菜园,把所有能干的活都包揽下来。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苏遨明照例去村口的水井打水。一路上出奇地安静,连往常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都消失了。这种反常的寂静让他心生警剔。
就在他弯腰准备挑起水桶时,井水中倒映出的景象让他浑身一僵——
一柄悬浮的长剑上,立着个身穿棕色长袍的中年修士。那人正冷冷地俯视着整个村庄,如同审视蝼蚁。
苏遨明猛地后退,水桶被踢翻在地。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那修士随意地抬手一抓。
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将他禁锢。他拼命挣扎,却发现越是用力,那无形的束缚就收得越紧。呼吸变得困难,连呼救都发不出声。
棕袍修士御剑而下,像拎牲口般将他提起,粗暴地扔在村口的黄土地上。那里已经跪着十来个年轻人,个个面如土色,在所谓的“仙师”面前瑟瑟发抖。
棕袍修士袖袍一挥,十馀枚暗红色的骨片精准地悬浮在每个年轻人面前。骨片形似鳞甲,表面泛着不祥的血色光泽。
“将你们的手掌按在血鳞上,凝神静气。”修士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此物能测尔等生命本源。血色愈深,说明气血愈旺,修行天赋愈佳。”
苏遨明心中警铃大作——这测试方式与想象中的方式截然不同,反倒象是在筛选某种……养料?
最先测试的瘦弱男子和丸子头少女将手按在血鳞上,鳞片泛起浅淡的红光,勉强复盖表面。
“尚可。”修士微微颔首,示意二人站到他身后。
这时村民们终于察觉异样,几个农妇结伴出门,见到这阵仗顿时哗然。
“快看!村口跪了一排人!”
“大白天见鬼了!”
“什么眼神,那个站在剑上的是分明就是神仙老爷!”
几个村妇互相推搡着,叽叽喳喳。
四周平房里突然一声“死鬼,快出来看,带派不!”。
越来越多的村民围拢过来,对着这一幕指指点点。
棕袍修士对骚动视若无睹,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剩下的人:“若有气血充盈者,老夫可破例收为记名弟子。”
苏遨明身旁的憨厚青年忍不住问道:“神仙老爷,跟您走能天天吃肉吗?”
修士脸色一沉:“休要多言,速速测试!”
苏遨明匍匐在地,假意将手贴在血鳞上,他却去感应到体内的古朴玉佩,玉佩好似知道苏遨明的用意,将其自身气血之力死死锁住。
血鳞在苏遨明掌下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突然爬出队列,他掌下的血鳞泛着明显的红光:“神仙老爷收了我吧!我什么活都能干!”
修士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
尖嘴猴腮的青年喜出望外,他的父母也从人群中冲出,跪地连连磕头:“多谢神仙老爷!多谢神仙老爷!”
就在修士准备带着三人离开时,一个肥头大耳的青年猛地站起,一把推开尖嘴猴腮的青年:“仙长!我爹是本地乡绅,家财万贯!只要您收我为徒,要多少银钱都行!”
他父亲也谄媚地凑上前:“神仙老爷,您看我家儿子气宇轩昂,以后努力肯定可以踏上修行之路的,神仙老爷你看你穿的,府上定也很寒……”
话未说完,肥硕乡绅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自扇耳光。
修士脸色骤寒,转身欲走。
那乡绅竟不知死活地上前,伸手欲拉修士的袍角:“神仙老爷您再考虑……”
寒光一闪。
众人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两颗肥硕的头颅已然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溅在最近几个村民脸上,两具无头尸身剧烈抽搐着倒地。
飞剑不知何时已回到修士脚下,剑锋滴血不沾。
“我有说,让你们起来了吗?”修士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刚刚还蠢蠢欲动的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声鸡鸣划破死寂。
待众人抬头时,棕袍修士与三个年轻人早已消失不见。
地上大片的血迹已经浸入了黄土地,染成了黑褐色,四周的村民没有为他俩的死而感到悲伤,而是四处张望确定“神仙老爷”真的离开后,一起朝着两具肥胖的尸体吐唾沫,有的甚至三五成群往地主家小跑去搜刮财物。
其实苏遨明早就感觉这个棕袍修士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就老老实实的匍匐在地装样子,虽然已经预料到了比较坏的场面,但是此场景也着实然他吓了一身冷汗,双腿还是止不住的发软。
“看来和传闻中一样,修士视凡人为蝼蚁草芥。只有结为金丹客,方为我辈同道中人”,苏遨明不由地再心里感叹道。
他现在知道了所谓的“神仙老爷”对待凡人的态度,苏遨明也打定注意以后不能再保持写日记的习惯了,万一那天就会因为这个习惯暴露自己“往生者”的身份,岂不是无端招来祸端。
“再说谁会把秘密写在日记本上的,
写出来的能叫秘密吗?
太下贱了!”
苏遨明思绪乱飞,以后该怎么办呢?修士可以随意打杀凡人,那岂不是凡人见到修行者都得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