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临近学期末，学校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备考氛围。
陈立飞嫌宿舍吵，干脆把复习地点搬到了工作室。
虽然工作室有几个主播在做事，但好在他的办公室隔音效果非常不错。
关键还能给大家装一把好学生一边认真创业一边学习的样子。
他正对着几道高数题皱眉头疼，冉欣悦拿着几份文件走过来，跟陈立飞汇报了几个事情。
说完以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上带着点担忧。
“陈总，你看没看微微今天的朋友圈？她好像有点不舒服。”
陈立飞闻言一怔，放下笔，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萧白微的朋友圈很简单，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只有两个字：“活该。”
配图是一片空白的墙壁。
他心里莫名紧了一下。
这段时间，萧白微和他没怎么联系。
他有时候发微信给她，她回复都很简短，说话也公事公办的，基本上除了工作相关的事，其他事情都不怎么能联系到她。
本来他没当回事。
但冉欣悦这么一提醒。
再加上这么一条似是而非的朋友圈。
陈立飞感觉好像有点问题。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苏宥灵。
“喂，苏学姐。”陈立飞接通电话。
“立飞，在忙吗？”苏宥灵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不错，“我这边签证什么的都办得差不多了，下周三的飞机。今天打算一起吃个饭，你有空吗？”
苏宥灵要去国外留学的事情，陈立飞是知道的。
他看了看时间，又想到萧白微那条朋友圈，心里有些记挂。
但苏宥灵马上就要走了，这顿饭于情于理他都该去。
“有空，你们定地方，我过去找你们。”陈立飞答应下来。
“行，那我把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陈立飞对冉欣悦说，“我晚上有点事，出去一趟。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回学校注意安全。”
“放心吧陈总。”
吃饭的地方在学校后门的一家川菜馆。
徐学、白胖还有苏宥灵已经到了。
一段时间不见，苏宥灵看起来更洒脱了些，眉宇间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立飞！这儿！”白胖挥舞着胖乎乎的手臂。
陈立飞走过去坐下。
席间气氛很热烈，主要是徐学和白胖在插科打诨，畅想着苏宥灵在国外“大杀四方”的场景。
苏宥灵笑着回应，偶尔跟陈立飞碰一下杯。
她看向陈立飞的的眼神很坦然，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去那段疾疾而终的感情。
陈立飞虽然也和他们说说笑笑，但心里总像是悬着点什么。
时不时会看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
“苏学姐，”趁着徐学和白胖聊得热火朝天的间隙，陈立飞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你最近……跟微微联系多吗？她好像有点不舒服。”
苏宥灵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看向陈立飞。
“前天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她那时候看着是有点没精神，说可能有点累着了。这两天我忙着准备行李，没怎么联系她。刚才我还发微信问她来不来，她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动。”她说着，拿出手机看了看，“喏，没回我。”
连苏宥灵叫都不出来？
陈立飞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不像萧白微的风格，她就算再不舒服，对于即将离开出国留学的姐姐，她不会连送行都不来。
这顿饭后面吃了什么，陈立飞都有些食不知味。
散场后，他婉拒了徐学他们再去喝点东西的提议，说自己还有事。
送走苏宥灵他们，陈立飞站在餐馆门口，夜晚的风带着寒意。
他看了一眼手机，萧白微依旧没有回复任何消息。
他考虑再三，还是朝着萧白微宿舍楼走去。
来到她宿舍楼下，他给她打电话。
萧白微倒是很快就接了，听到陈立飞说他在她宿舍楼下，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
“那你等我一会儿吧，我换衣服下来。”
他在宿舍楼门口的路灯下等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萧白微慢吞吞地从楼道里走出来。
当她走近，借着路灯的光，陈立飞心里猛地一沉。
才几天不见，她整个人仿佛又瘦了一圈。
原本合身的羽绒服此刻看起来都有些空荡。
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眼底下有着明显的青黑。
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和憔悴。
“你怎么来了？”
萧白微在他面前站定，声音很轻。
陈立飞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又急又气，“冉欣悦说你发朋友圈说不舒服，苏学姐也叫不动你。你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去，显得萧白微愈发沉默。
萧白微却只是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想自己待着。你不用管我。”
“你这样叫没事？”
陈立飞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却被萧白微用手推开了。
她的手很冰凉。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萧白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立飞……算我求你了，别对我这么好，行吗？”
陈立飞不解。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朋友……”
萧白微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抬起眼看向他。
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水光，情绪复杂得让人心疼。
“陈立飞，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想只跟你做朋友。”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色猛地一变。
身体转到一边，用手捂住了口鼻，喉咙里发出阵阵干呕声。
忽然，她转过身，弯下腰，对着旁边的灌木丛剧烈地呕吐起来。
陈立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微微，你到底怎么了？！”他语气着急，“走，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必须去！”
萧白微吐了一会儿，才勉强直起身，用纸巾擦拭着嘴角。
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她推开陈立飞试图搀扶的手，呼吸有些急促。
“不用去医院。”萧白微轻声说。
“都这样了还不用去医院？！”陈立飞是真的急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必须跟我去医院检查！不然我现在就给萧叔叔打电话！”
萧白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苍白的脸，看着陈立飞眼底的疾言厉色。
两人在寒冷的夜色中对峙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萧白微像是终于叹了口气。
她闭上眼，又缓缓睁开，眼神里一片死寂。
她惨白着脸，嘴唇动了几下，淡淡开口。
“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