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她最痛苦的地方在哪儿吗?”许诺话锋一转,挑眉问道。
“她捞了好处,她还痛苦?”关芝芝瞪大眼睛,气得胸口起伏,差点又想动手。
这男人是在替那个狐狸精说话吗?
“别急啊!”许诺摆手,“捞女的内核是捞,行为有明确目标,算计清淅。比如买个包、要笔钱,这是主动索取。”
“别卖关子!”
“而黄亦玫,只是喜欢沉浸式地享受男人对她的好,这是一把双刃剑。”
许诺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因为世间所有的得到,迟早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偿还。得到多少关注和喜爱,往往就要承受多少非议、嫉妒,她的美就是原罪……”
关芝芝听着,脸上的愤怒渐渐被茫然和烦躁取代。
这番话没有给她想要的、简单粗暴的武器,反而搅浑了刚刚创建起来的仇恨逻辑。
她忽然觉得,请这顿饭,好象有点亏。
“我后悔了。”关芝芝猛地打断他,声音干涩,“这顿饭,请不了。”
说完,她不再看许诺一眼,转身就走,红裙的背影在夜色下显得有些仓皇。
许诺傻傻愣在原地,想了半天才琢磨过味儿来。
大概,是最后那几句关于“美丽是原罪”的剖析,触了逆鳞?
在另一个为美丽所伤的女人面前,谈论“美丽”带来的痛苦,简直是火上浇油,愚不可及。
女人对“美”的执念和复杂情绪,果然是偏执的雷区。
得,饭辙飞了,还得滚回宿舍睡硬板床。他悻悻地提了提裤腿,叹了口气。
这开局,真是够呛!
另一边,清华家属院的小楼里,气氛降至冰点。
黄亦玫从“隔离”的闺房出来,面对父母连珠炮般的批评教育,叛逆和委屈在高压下转化成破罐破摔。
扬起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用挑衅的语调,高声嚷道:
“是,我是跟他吃饭喝咖啡了,怎么了?不就是勾搭了个有妇之夫嘛,我不光勾搭,我还跟他上过床呢,你们满意了吧?”
“啪!”
吴月江气得浑身发抖,顺手甩过去一记清脆的耳光,随即拽住女儿的骼膊,拖拽着将她重新推进房间,“咔嚓”一声,从外面落了锁。
“妈,你放我出去,你这是非法监禁,妈,你犯法了,爸,爸你给我开门,开门啊……”
黄亦玫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里混着委屈和倔强。
黄剑如站在门外,听着女儿带着哭腔的喊叫,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叹了口气,终究不忍,走到门边,压低声音道:“你是真把你妈气着了,这回爸也帮不了你。消停会儿,冷静冷静。”
“我还没上厕所呢!”黄亦玫灵机一动,找到了借口。
“你给我憋着!”
门外传来吴月江斩钉截铁、尤带怒气的声音,接着是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显然馀怒未消。
黄亦玫泄了气,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
片刻后,她猛地起身,一把扯掉身上那件浅黄色的衬衫,狠狠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里。
周士辉那个未婚妻,简直不可理喻。象个疯子一样冲上门来,哭哭啼啼,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她。
可怜吗?或许有点。但更可恨,更愚蠢!
凭什么男人自己管不住心,却要女人来承担罪名?
……舔狗?
那个讨厌的男生说的那句“心生一股当舔狗的冲动”,是什么意思?
是种很可怕、很恶心的行为吗?不然他怎么会吓到吐?
还有,他怎么会知道……胸口那颗极其隐秘的小痣?
这个念头让黄亦玫心头一跳,一种混合着羞恼、疑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划过心间。
她下意识地低头,扯着自己身上仅剩的那件小背心。
视线所及,布料包裹下的曲线起伏……等等。
小腹处传来一阵熟悉的、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糟糕!
刚才为了赌气喊出来的借口……好象成真了。
她是真的,想上厕所了。
憋着就憋着。
黄亦玫不肯自己示弱求饶,蜷缩起身子侧卧在,紧紧闭上眼睛,努力隔绝门外的一切,也隔绝掉身体那恼人的不适。
意识在困倦与烦躁之间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渐渐褪去,氤氲出一片朦胧的光景。
她发现自己白衣胜雪,衣袂飘飘,手中握着一柄寒意凛然的长剑,独立于一片静谧的湖泊之畔。
湖面笼罩着乳白色的水雾,寒气丝丝缕缕渗通过来,周遭寂静得能听见自己清浅的呼吸。
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毫无预兆地袭来,与此同时,身体深处传来一阵奇异的、难以言喻的不适。
她需要温暖,需要被包裹、浸润。
几乎是顺从本能地,她褪去了那身冰冷累赘的白衫,滑入雾气蒸腾的温泉之中。
暖流瞬间包裹全身,舒服得让她轻轻喟叹,索性平躺下来,任由水面托浮。
水波荡漾,光影流转,映得身体莹润生辉。
她饶有兴味地垂眸打量自己,水流勾勒出曼妙曲线,宛如一株在幽静水中恣意舒展的野蔷薇,带着浑然天成的清艳与不设防的诱惑。
这具躯体,连她自己看着,都会莫名生出两种矛盾的冲动;
既想将她温柔地搂入怀中,隔绝一切风雨,细细呵护;
又想狠狠地欺负她,看她蹙眉,听她呜咽,将这清雅揉碎,沾染上俗世的气息……
真是个诱人堕落的妖精……
暖意熏人,意识越来越沉。她渐渐打起了瞌睡,连搓洗都顾不上了。
蓦地,那个讨厌的男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泉边。
他也是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那里。可那双眼睛……直勾勾的,湿漉漉的,像条狗!
不对,自己……全被他看了!
黄亦玫心头巨震,羞愤交加,想立刻从水中坐起,用双臂遮挡。
可身体好象被温泉水粘住了,又象是被梦魇死死压住,纹丝不动,完全不听使唤。
她只能费力地掀起眼帘,用那双被水汽浸润得滟滟生光的眸子,惶急地看向泉边的人。
情急之下,她猛地咬向自己的下唇,企图用疼痛换来一丝清明和掌控。
一声短促的惊叫溢出喉咙。
黄亦玫猛然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脸颊滚烫,火辣辣地烧着,连耳根都染上了绯红。
不只是羞涩,更有一层深切的难堪和自我惊骇。
她竟然……做了那样一个梦!
把自己代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在寒潭里练玉女心经、疗伤的场景。
而那个只见了两面、无比讨厌的家伙,居然在梦里成了杨过?
这都什么跟什么!
黄亦玫抬手捂住滚烫的脸颊,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梦境里那双像“狗”一样专注的眼睛,和现实中那句“当舔狗的冲动”诡异重合,让她心慌意乱。
身体深处,那股被梦境暂时掩盖的生理须求,此刻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再次清淅而紧迫地传来。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