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林墨正窝在自己房间里，用那台破笔记本跑一段自己写的数据抓取脚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林墨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嗓子，手指还在键盘上敲著。
“小墨，是我。”门外是林震华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温和些。
林墨啧了一声，快速保存了进度，合上电脑屏幕。“门没锁，进。”
林震华推门进来，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但没打领带，看起来像是刚回家。他手里拿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林墨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翘著二郎腿：“爸，有事？ 不会是来检查我有没有拆家吧？”
林震华没在意他的态度，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那台贴满贴纸、边角磨损的旧电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把那张黑卡轻轻放在桌面上。
“这张卡你拿着。”林震华语气平淡，像是给出一张普通名片，“额度不高，先拿着用。需要什么，或者想买什么，不用跟你妈或者陈管家说，自己解决。”
林墨挑眉，看着桌上那张泛著幽暗光泽的卡片，没立刻去拿。“这什么玩意儿？ 超市购物卡？看着挺黑啊。”
林震华：“无限额信用卡附属卡。”
“哦——”林墨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然后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张卡，对着光看了看，像是在验钞，“传说中的黑卡啊？啧啧，长得是挺唬人。
他把卡在手里转了两圈，又放回了桌上，推回给林震华：“谢了爸，不过用不着。 我没什么要买的，有吃有住，王妈哦，就是孤儿院院长，以前偶尔也给我点零花钱，够用。”
林震华有些意外，他预想过林墨会欣喜若狂，或者至少会好奇，但没料到是这么直接的拒绝。“给你就拿着，”他语气加重了一点，“林家的小孩，身上不能一点钱没有。出门在外，总有需要的时候。”
林墨挠了挠他那头乱毛，一脸为难：“不是，爸，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我这么纯洁朴素一少年，突然给我个无限额的黑卡，这不是引诱我犯罪吗？万一我学坏了，天天出去花天酒地、飙车泡妞，您这不是害我吗？”
林震华被他这番歪理说得一时语塞，脸板了起来：“胡说八道！给你卡是让你应急，不是让你胡来的！”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林墨摆摆手，一脸“我懂”的表情，“但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我这穷日子过惯了，突然让我掌握这么大笔‘活动经费’，我怕我把持不住我自己。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那台破电脑，又环顾了一下这间奢华得过分的卧室，叹了口气：“您看我这人，对物质要求真不高。有台电脑能打游戏，有张床能睡觉，就行了。这卡给我，纯属浪费。要不您给林凡？我看他挺需要捯饬捯饬的，年轻人嘛，出去交际，行头很重要。”
林震华看着儿子一副“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表情，差点气笑。他强压下火气，把卡又推了过去，语气不容拒绝：“给你的就是你的。林凡有他的份。怎么花是你的事，但该有的排场不能丢，你是林家的儿子。”
林墨看着父亲坚决的表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推辞下去，就显得刻意又生分了。他脸上露出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情，唉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把卡拿起来，塞进了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口袋里。
“行吧行吧，您非要给，我就勉强收著。不过咱可说好了，”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林震华，“万一我真学坏了，您可别怪我，是您非要把我往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火坑里推的。”
林震华懒得再跟他斗嘴，转身往外走：“晚上有个应酬，不回来吃饭了。跟你妈说一声。”
“哦。”林墨应了一声。
林震华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了些：“想买什么就买，不用省。”
“知道啦。”林墨挥挥手，等门关上，他脸上那副勉为其难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划得逞的狡黠。
他从屁股兜里掏出那张卡，在指尖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无限额”他低声念叨，嘴角勾起一抹笑，“听起来是不错。”
他重新打开电脑，但没继续刚才的脚本，而是直接打开了一个购物网站。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目标明确地找到了外星人品牌的旗舰店。
他点开最新款顶配游戏本的页面，配置拉满，64g内存，4tb ssd，rtx4090显卡价格标签上一长串数字，看得人眼花。
“嗯 这配置，跑我那个模型应该能快不少。”他摸著下巴，自言自语，完全没考虑游戏的事。
他熟练地将电脑加入购物车，然后在收货地址一栏，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填林家别墅的地址，而是填了陈管家的名字和电话，地址写了别墅区附近的一个快递驿站。备注：贵重物品，电话联系，暂存驿站，自提。
“完美。”他打了个响指。直接送到家太扎眼，尤其是不能让林凡和林晚晴那俩家伙第一时间知道。
然后，他拿出那张黑卡，对照着卡号、有效期、安全码，一丝不苟地输入。支付过程无比顺畅，连密码都没用上（黑卡的大额支付有时需要额外验证，但网站似乎没触发）。
页面显示支付成功。
林墨靠在椅背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他看着屏幕上“订单已确认”的字样，又瞥了一眼旁边那台吭哧吭哧运行着脚本的老伙计。
“兄弟，再忍两天，”他拍了拍那台破电脑，“等新老婆到了，你就光荣退休，专门用来嗯，当备用机。”
他关掉购物网站，清理了浏览器缓存，然后若无其事地重新打开他的代码编辑器，仿佛刚才只是买了杯奶茶一样平常。
这笔钱，他拿得心安理得。这既是对他过去十八年损失的微不足道的补偿，也是他未来计划的必要工具。更重要的是，他通过“推辞—接受”这个过程，向林震华传递了几个信息：1 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2 我对物质享受兴趣不大（至少表面如此）；3 但我接受你的安排，愿意试着融入林家的规则。
这种有分寸的接受，比直接感恩戴德，或者清高拒绝，都更能让林震华放心，也更能为自己赢得更大的活动空间。
至于那台顶配“外星人”林墨舔了舔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是时候，干点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