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斓与云狂并肩走在通往副族长住所的回廊上。
夜色深沉,廊下水晶散发着幽冷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最终还是云狂打破了沉默,他目视前方,平淡地开口:“你似乎,并不如何担心容焰的伤势。”
苏斓闻言,唇角微弯,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他?他没事。”
云狂侧目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早知道?”
“容焰的实力远在玄霖之上,”苏斓语气平静地分析,“即便硬接一击,也绝无可能伤重至此。何况,他当时的举动颇为刻意,更像是……主动迎上去的。”
“那你不好奇,他为何要这么做?”云狂追问,目光深邃。
苏斓轻轻摇头,带着几分看透的淡然:“我与他相处日久,深知其心性。他活了漫长岁月,看似跳脱不羁,实则内心深处,或许仍像个渴望被关注的孩子。如今他认定我为妖王,效忠于我,用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来吸引我的注意,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云狂沉默片刻,提醒道:“他的目的,或许不止于此。”
苏斓却显得并不在意,她转头看向云狂,眼神清澈而坦然:
“我孑然一身,除却这身修为与妖王之位,并无长物可供他图谋。我信他不会害我,只要不越界,我身为王,自当有容人之量。”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目光也深深望入云狂眼中:“何况,容焰是曾经的你,亲自为我挑选、留下的臂助。我不能辜负这份托付,我会倚重他,与他一同守护好妖界。”
听到这话,云狂便也不再多言。
两人各怀心思,继续前行。
刚穿过一道月亮门,踏入更显幽深的内部回廊,一名身着幻瞳族制式铠甲的魔兵便从阴影中快步走出,抬手拦住了去路。
那魔兵感受到二人身上深不可测的气息,态度恭敬,但语气却十分坚决:“二位贵客请留步。前方乃治所重地,非请勿入。还请二位返回客院休息。”
云狂神色不变,语气还算客气:“我等有要事,需即刻面见副族长,还请通传。”
魔兵面露难色,显然接到的是死命令,他硬着头皮道:“抱歉,职责所在,没有副族长的命令,在下不能让二位过去。”
双方一时僵持。
苏斓见状,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那魔兵,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你去转告副族长,就说——我们知道那些‘消失的族人’的消息。若他仍执意不见,我们立刻转身便走,绝不再扰。”
“消失的族人”这几个字如同带有魔力,那魔兵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他显然清楚此事在千幻城的分量。
他不敢怠慢,立刻对身后打了个手势,另一名魔兵悄然现身接替他的位置。
而他本人,则转身朝着副族长住所的方向飞奔而去,脚步急促。
苏斓与云狂便在原地静候。廊下的气氛静谧而紧绷。
不过片刻功夫,那名魔兵去而复返,脸上之前的为难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恭敬,他躬身行礼,让开道路:
“副族长有请二位,这边请。”
魔兵引着苏斓与云狂穿过层层守卫,最终来到了与千瞳殿相连的副族长寝殿。
殿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压抑。副族长玄珀姗姗而来,他身着便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下的乌青昭示着他彻夜未眠。
他挥手屏退了所有侍从与护卫,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玄珀深吸一口气,目光在深不可测的云狂和神色平静的苏斓之间逡巡,最终沉声开口:“二位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方才听闻……你们知晓失踪族人的消息?”
苏斓并未直接回答,她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副族长,千幻城内接连发生族人失踪事件,数量想必不少。治所统辖全城,难道真就对此……一无所知吗?”
玄珀眉头紧锁,袖中的手微微握紧,硬着头皮按照预想的说辞回应:“近来城中确不太平,老夫已命玄霖、玄砺加紧巡查,奈何……至今未能寻得线索,实在惭愧。”
苏斓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浅笑,语气却带着锋锐的质疑:“哦?若连治所与副族长您都毫不知情,那岂不是说,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掳走众多族人的,只能是熟悉治所运作、能避开所有耳目的……内鬼?”
“你!”玄珀像是被针扎一般,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强自压下情绪,缓缓坐了回去,色厉内荏地斥道:“苏姑娘此言何意?无凭无据,岂可污蔑我治所清誉!”
一直沉默的云狂此时与苏斓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副族长不必动怒。我们并非空口无凭。”
他看向苏斓,苏斓会意,心念一动,昏迷不醒的大管事玄霖便凭空出现,软倒在地。
“元凶已然擒获,”云狂目光如炬,直视玄珀,“该如何处置,还请副族长示下。”
然而,玄珀在看到玄霖的瞬间,第一反应并非震惊或追问缘由,而是失声惊呼:“玄霖!”
随即快步上前,蹲下身探查他的状况,语气中充满了显而易见的关切,“他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
苏斓与云狂静静地看着他这番举动,疑云散去。
这幻瞳族的人口失踪案,副族长玄珀,绝非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