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玥把周烈给的钞票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柜子最下层的旧布包里,指尖碰到冰凉的纸币,耳根瞬间红透了。
她望着窗外的雪景,心里偷偷盼著,再过两年自己满 18 岁,就能和满福哥登记结婚,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日子好过了,麻烦也跟着来了。
自从周烈打猎次次有收获,家里再也不用愁粮食,张玥敏锐地察觉到,村里不少人都在盯着自家,尤其是前院的老李婆,最近更是三天两头往家里跑。
老李婆表面上是来找姥姥胡冬梅闲聊,东拉西扯说些家长里短,实则句句都在打探 ——
“满福又进山了?这次打着啥了?”
“换了多少粮食啊?够吃多久?”
昨天更是话里话外提起,邻村有个姑娘模样周正、手脚勤快,最适合给周烈当媳妇。
张玥心里气得慌,她早就知道,老李婆是个半职业媒婆,说媒最低要一个猪头当谢礼,行情好的时候还能多要,显然是见自家日子好了,想从中捞好处,故意来添堵的。
胡冬梅也厌烦老李婆的纠缠,可又不敢得罪。
媒婆常年往返十里八村,嘴巴能说会道,要是得罪了她,指不定会被编排什么闲话,影响家里名声,只能耐著性子应付。
这天,老李婆又坐在炕沿上,拉着胡冬梅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直到院门外传来爬犁划过雪地的声音,才暂时停了嘴。
院门外,周烈和张满财正拖着爬犁往家走。
两人没直接回周烈家,先绕到了赵成峰家,卸下一麻袋鱼递过去。
赵成峰一看满满一袋鲜活的鱼,乐得心花怒放,拍著周烈的肩膀说:“好家伙,有鱼有肉,今年这年可算能过舒坦了!”
告别赵成峰,两人来到张满财家门前。
周烈弯腰准备卸一麻袋鱼,张满财赶紧按住麻袋,摆着手说:“满福,不用不用,我留几条小鱼尝尝鲜就行,这么多鱼你都带回家,你家还有姥姥和玥丫头呢。”
“咱俩一起弄的,一人一麻袋正好,分啥分。” 周烈说著,见张满财还在执拗,索性单手扯住他的腰带,把他拉到一边,稳稳地把麻袋立在地上。
张满财看着周烈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
他知道周烈是真心待自己,这份仗义,比什么都金贵。
“嫂子,你赶紧的,收拾两条鱼给孩子炖汤喝,补补营养,你看孩子瘦的!” 周烈冲屋里喊了一声。
满财媳妇正站在门口张望,见张满财傻笑不说话,就知道鱼是给自己家的,连忙应着,让女儿花儿拿剪刀来收拾鱼。
花儿欢呼著跑进屋里,很快就举著剪刀跑了出来。
张满财让周烈把渔网卸下来,打算趁这会儿功夫,清理掉上面的草棍,修补一下破损的地方。
这是每次用完渔网的常规操作,能让渔网用得更久。
两人还约定,这几天再进山捞几次鱼,留够自家吃的,剩下的拿去镇上卖掉,换点需要的东西。
爬犁上的白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窝在被子里,安安静静的。满财媳妇和花儿离得远,没发现它,也避免了一场惊吓。
等周烈拖着剩下的两麻袋鱼和白狐回到家,刚把爬犁拉进院子,白狐就跳下爬犁,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转圈踱步,好奇地打量著这个陌生的地方。
张玥原本还撅著嘴,一看到周烈,所有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欢快地喊了一声 “满福哥!”,就快步跑了过去。
胡冬梅正送老李婆到门口,见周烈又带了这么多猎物回来,已经习惯了,只是笑着招呼:“回来了?快进屋歇著。”
老李婆却是第一次见这阵仗,院子里弥漫的鱼腥味,对常年吃高粱粥的她来说,冲得脑门发懵,心里更是嫉妒得不行。
自家老头就靠在生产队挣工分,家里日子紧巴巴的,她还得靠说媒挣外快补贴家用,哪像周烈家,顿顿有肉有鱼。
“满福回来了啊,这是打了啥好东西了?” 老李婆连忙凑上前搭话,语气热络。
周烈正忙着卸东西,随口敷衍了一句,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老李婆碰了个软钉子,却没打算离开,反而开门见山:“满福啊,婶子跟你说个事儿。南边五队有个外甥女,模样周正,手脚也勤快,我看跟你挺般配的,要不要抽空见个面?”
周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姥姥和张玥。
只见胡冬梅和张玥偷偷翻了个白眼,张玥的眼睛更是有点发红,显然是不满老李婆无视她的存在。
周烈没搭理说媒的事,转而拖着麻袋往仓房走,准备收工具,临走前还按东北的礼仪,客气地问了一句:“李婶,留下来一块吃点儿?”
老李婆正想继续劝说,突然瞥见蹲在院子角落的白狐,吓得 “嗷” 地大叫一声,连连后退。
胡冬梅和张玥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了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这这这!狐仙咋进门了?” 老李婆脸色惨白,双手合十,一边不停作揖,一边往后退,最后贴著墙根,慌慌张张地溜出了院子,连招呼都没敢打。
张玥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忍不住偷偷笑了 —— 她一点都不害怕这只狐狸,反而觉得它替自己出了恶气,心里痛快极了。
“姥姥,玥丫头,你们看,这是我捡的。” 周烈笑着走过来,指了指院子里的白狐,“今天去捞鱼,在林子里遇到的,不怕人,还跟我讨鱼吃、喝我的酒,喝醉了就睡在爬犁上,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胡冬梅看着白狐,面露担忧:“这不是狐仙吗?你咋把它带回来了?”
“啥狐仙啊,这是北极狐,北方冬天冷,不好觅食,才往南跑的。” 周烈解释道,“它就是只普通的狐狸,就是毛色少见点。”
胡冬梅还是有些紧张,拉了拉想上前摸狐狸的张玥,小声问周烈:“真不是你抓的?那你想咋办?”
她心里暗暗担心,周烈会不会把狐狸杀了吃肉,要是那样,她肯定得坚决阻拦。
“我看它挺聪明的,养著呗!” 周烈笑着说,“以后让它看家护院,也挺好。”
张玥一听,再也忍不住了,挣脱姥姥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白狐的脑袋。
白狐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不仅没龇牙,还在她手心里轻轻拱了拱,模样格外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