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著雪粒在林间呼啸，枯枝被吹得发出尖锐的啸鸣，众人围坐在新升起的火堆旁，借着火光取暖。
火焰舔舐著木柴，发出 “噼啪” 声响，将每个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持枪的知青率先开口，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们进山没多久就迷路了，好不容易生了火，还没等找到回去的路，就被狼群围住了。”
他顿了顿，看向赵成峰和周烈，“本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儿，没想到你们及时赶到，真是太感谢了。”
赵成峰摆了摆手，自报家门：“我是二队生产队长赵成峰，受三队吴队长所托来找人。”
“我叫陈支革，” 知青连忙伸出手，客气地与赵成峰握了握，“今天多亏赵队长带人来救，不然我们这几个人，恐怕真要喂狼了。也感谢咱们农民兄弟的帮助。”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 “上位者” 姿态，仿佛 “农民兄弟” 是需要他特意 “感谢” 的群体。
赵成峰握着他的手，只觉得对方客气得有些别扭。
那语气明明是在强调自己的知识分子身份，与他们这些 “农民” 划清界限。
他讪讪地回应了一句 “应该的”，便收回手，默默坐在了火堆旁。
“大家先休息会儿吧，吴队长他们听到刚才的枪声，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赵成峰提议道。
可知青们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话题全围绕着地上的狼尸。
“这么多头狼，肉能吃很久了，留下一些，其余的送县里换粮食，够咱们知青点一冬天吃的了。”
“是啊，烤狼肉肯定香，刚才光闻著血腥味，我都饿了。”
他们越聊越雀跃，完全没把在场的村民放在眼里，仿佛这些狼尸本就该归他们所有。
周红菊站在一旁，肚子饿得咕噜响，却一句话也没说。
让她不舒服的是，周烈从一开始就没多看她一眼。
以往不管是知青还是村民，见了她都会多关注几分，可周烈倒好，要么抱枪眯眼休息，要么盯着火堆发呆，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肯定是故意装样子，想引起别人注意。” 周红菊心里暗自嘀咕，对周烈的印象更差了。
她悄悄看向陈支革，陈支革立刻会意，转头对身边一个瘦高个知青说：“宋远，弄点肉烤烤，大家都饿了。”
宋远应了一声，掏出刀子就朝着最近的一头狼尸走去，准备削肉。
“慢著！”
一直抱枪眯眼 “休息” 的周烈突然睁开眼，声音不大，却让宋远的动作瞬间停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周烈看着宋远，淡淡问道：“这狼，是你的吗？”
“怎么不是？” 周红菊身边一个麻子脸女孩立刻大声反驳，“我们刚和狼群周旋半天，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你们是来捡现成的吧？”
周烈挑了挑眉，看向那个女孩：“哦？这几头狼，都是你打的？”
女孩被问得一噎，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周红菊和陈支革，显然答不上来。
陈支革上前一步，试图缓和气氛：“小同志，我们只是想烤点肉填填肚子，你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 周烈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知青，“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这狼，是我的。”
“你穷疯了吧？连几匹狼都要抢？” 麻子脸女孩尖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刻薄。
宋远也不服气地附和：“我们辛苦和狼群斗了半天，怎么就成你的了？”
周烈冷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辛苦斗了半天？如果不是我们赶来，你们现在已经成了狼群的猎物，还能在这儿讨论烤狼肉？”
他看向麻子脸女孩，“你刚才明明躲在后面看热闹，最后也就开了几枪，连狼毛都没碰到，现在倒好，功劳全成你的了？”
“放你娘的屁！要不是满福娃子枪法好，撂倒这么多狼，你们早被狼吃了！” 和周烈同来的村民张满财忍不住怒斥道，显然看不惯知青们的嘴脸。
“老张！注意团结！” 赵成峰赶紧打断他。
他知道知青身份特殊，不想把事情闹僵。
周烈没理会他们的争执，径直走向狼堆，掏出腰间的刀子，对着一头狼的尸体扎了下去，从弹孔里剜出一颗带血的变形独头弹，扔到陈支革等人脚边。
“这是猎枪的独头弹，你们手里的五六式，用的是这种子弹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知青们脸上。
陈支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地上的独头弹，说不出话来。
赵成峰和其他村民也明白了 —— 刚才知青们开的枪都是五六式步枪的子弹，而这些狼尸上的伤口，明显是猎枪和弓箭造成的，根本和知青没关系。
“赵队长，你怎么说？” 陈支革见理亏，转而看向赵成峰，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 他不信赵成峰敢得罪他们这些知青。
赵成峰心里暗骂：这群知青，刚脱离危险就翻脸，真是不知好歹！
可他也知道，周烈是村里的宝贝，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周烈。
他先是打了个圆场：“都是同志，干嘛分那么清楚”
说著，他迎上周烈笑吟吟的目光，话锋一转，“不过按山里的规矩，这些狼都是周烈打死的，理应由他说了算！”
就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三队队长吴元带着一个村民钻了出来，一看到众人，就大声喊道：“陈支革！你们没事吧？”
陈支革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跑过去，委屈地说：“吴队长，你来得正好！他们想抢我们打的狼！”
张满财气得直哆嗦，正要辩解，赵成峰连忙拉住他，对吴元笑着说：“老吴，误会，都是年轻人闹著玩的。”
吴元混迹基层多年，一看现场的阵势，再看看地上的狼尸和周烈手里的猎枪，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肯定是知青被救后，想独占狼尸，得罪了救人的村民。
他瞪了陈支革一眼，没好气地说：“组织上强调过多少次？要团结群众！要不是人家二队的人赶来，你们能站在这儿说话？”
陈支革还想辩解：“可是吴队长，我们也和狼群”
“别可是了！” 吴元打断他，指着地上的狼尸，“这些狼都归人家周烈同志，你们没意见吧？”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显然是站在了周烈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