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榜父子和二流子还没反应过来,王聚海、王聚河兄弟俩就动了。
这两个 “小山般” 的汉子没说一句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死死锁定张德榜等人,脚步缓慢却沉稳地往前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空气中的压迫感瞬间拉满。
大舅王聚海脸上蒙着块黑布,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全程沉默不语。
可就是这份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有威慑力,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人撕碎。
二舅王聚河则直接摘下手套,双手握拳,指节捏得 “咔咔” 直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明晃晃地传递著 “不好惹” 的信号。
这双手能捏碎骨头,更能把人揍得满地找牙。
张德榜吓得连连后退,嘴里还硬撑著嚷嚷:“我是满福的亲二叔!一家人有话好好说!王聚海,咱以前还一起喝过酒,你忘了?”
他试图用 “亲戚关系” 和 “旧情” 缓和局势,可声音里的颤抖却暴露了内心的恐惧,色厉内荏的本质暴露无遗。
张凯旋和那几个二流子更是慌了神。
他们以前就听说过 “满福的舅舅不好惹,敢跟黑瞎子摔跤”“王聚海被黑瞎子舔过脸”,但因为不是一个村子的,从没当回事。
可此刻直面这两个魁梧汉子,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凶悍,比传闻中吓人十倍。
张凯旋退到院门口,眼睛还忍不住往屋里瞟 —— 锅里的狍子肉香味还在飘,勾得他心痒痒。
可当王聚河的目光扫过来时,他腿一软,再也不敢惦记肉了。
“肉再香,也抵不住王聚海吓人啊!” 他心里嘀咕著,转身就往外面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其他二流子见张凯旋跑了,也跟着一哄而散,刚才还嚣张的一群人,瞬间跑得没影了。
张德榜看着空荡荡的身后,还想再说几句场面话撑撑面子。
可当他看到王聚海兄弟俩越来越近的身影,周烈手里闪著寒光的刀子,还有张玥背在身后、露出来的剪刀尖,心里瞬间明白。
对方根本不吃 “亲戚” 那套,自己再纠缠下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咽了口唾沫,悻悻地瞪了周烈一眼,转身灰溜溜地走了,连一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这场由 “索要野味” 引发的冲突,最终以张德榜一方的彻底溃败告终。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姥姥胡冬梅才走上前,拉着周烈的手,抹着眼泪说:“满福啊,跟姥姥回家吧。你爹娘都走了,你这孩子又憨,玥丫头还小,俩孩子在这儿没人照顾,咋活下去啊?”
老太太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女儿和女婿相继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哪怕在 “饿死病死都常见” 的年代,也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自己村子的生产队走动,好不容易让队长答应接收满福和张玥,就是想把两个孩子接到身边照顾,让他们能有口饭吃,不受欺负。
周烈看着姥姥泛红的眼睛,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还有旁边王聚海兄弟俩不善言辞却满是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暖流涌动。
上一世,他是冷血的国际佣兵,在战场上厮杀,身边只有战友和敌人,从没人给过他这样发自心底的爱护。
这份亲情,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冰冷的过往。
他张了张嘴,第一次主动喊出:“姥 姥姥。”
这一声 “姥姥”,不仅让胡冬梅愣住了,连周烈自己都有些意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 “周烈” 了。
从在棺材里醒来,到保护张玥、对抗张德榜,再到此刻感受亲情,他已经彻底接受了 “张满福” 这个身份,也认可了这份沉甸甸的亲情与责任。
他想起原主张满福的人生 —— 憨傻却善良,渴望保护家人却能力不足。
或许,让亲人平安活下去,就是原主最大的执念。
而现在,自己承接了这份执念,也完成了对原主的交代。
想到这里,周烈心里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姥姥说:“姥姥,我不跟您回去了。我会打猎,能打到狍子、野鸡,我和玥丫头饿不死的。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胡冬梅还想劝,王聚海却拉了拉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他看出来了,满福虽然以前憨,但现在眼神清亮,说话有条理,确实不像需要人时刻盯着的孩子了。
进屋后,张玥赶紧去厨房忙活。
王聚海从带来的包袱里掏出几个冻得梆硬的饼子,笑着说:“这是家里省下来的,给你们带点。”
张玥把饼子放进锅里加热,又端出炖得软烂的狍子肉,再盛上半盆稀粥,一桌子 “丰盛” 的饭菜就摆好了。
胡冬梅和王聚海兄弟看到狍子肉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满福,这狍子是你自己进山打的?” 王聚海惊讶地问。
近两年山里不太平,临近村子的山,能吃的猎物早就被搜光了。
深山里虽有猎物,却藏着黑瞎子、东北虎、狼,好几个大队的猎户都在深山丢了命,现在没人敢往深山走了。
他们实在没想到,满福竟然能打到这么大的 “货”。
吃饭时,周烈给王聚海和王聚河夹肉,兄弟俩一开始还拘谨地狂啃饼子,不肯动肉,被周烈劝了几次,才慢慢放开了吃。
张玥给姥姥夹了块瘦肉,胡冬梅却摆了摆手:“姥姥牙口不行,这大肉克化不了。”
周烈见状,拿起一个热饼子,蘸满了锅里的肉汤,递到姥姥手里:“姥姥,您吃这个,软和,还有肉汤味。”
胡冬梅接过饼子,小口咬著,眼眶又红了 —— 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饭吃到一半,王聚海忽然严肃起来:“满福,你以后进山可得小心。现在各生产队虽有猎户,但粮食不够吃,山里也乱,深山里的野兽饿极了,会主动袭击人。
“前年我进山,就被黑瞎子按住了,它舔我的脸,半张脸都没了,颧骨和眼珠子差点被啃掉,后背被熊爪挠得稀烂,最后还是装死才捡回一条命。”
他说著,掀起衣领,露出后背狰狞的疤痕,那疤痕纵横交错,看得人心里发憷。
周烈点点头,他知道深山危险,但作为曾经的佣兵,他有信心应对。
王聚海看他坚持留在这儿,也不再劝,只是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长条布包,递给周烈:“这把猎枪留给你,进山带着,能多份保障。”
周烈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把单筒猎枪,还有一包大拇指粗的子弹。
他心里又惊又喜 —— 他之前还想着怎么弄把像样的武器,没想到舅舅直接送了一把。
“1960 年民间还有不少猎枪,以前猎户家里都有,后来才慢慢收了。” 王聚海解释了一句,然后拿起猎枪,演示起来:“你看,推这个卡簧,就能掰开枪管,把子弹装进去,扣扳机就能打。
“这里面有两种子弹,绿色的是散弹,打野鸡、兔子好用,一枪能打一片;黑色的是独头弹,威力大,打准了能撂倒老虎,遇到黑瞎子、野猪,就用这个。”
他一边演示,一边叮嘱:“遇到狼和老虎还好,它们受伤了会跑;但野猪和黑瞎子不一样,受伤了会发狂,更危险,一定要小心。”
周烈接过猎枪,假装第一次摸枪,动作略显笨拙地学着上子弹,还对着墙根比画了一下,生怕暴露自己以前用枪的本事。
可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 有了这把猎枪,再加上自己的野外生存技能,深山就是他的 “后花园”。
王聚海看着他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你慢慢练,以后进山别走远,有事就去姥姥家找我们。”
胡冬梅也说:“我留下来陪你们住几天,帮你们收拾收拾家。”
周烈没有拒绝,他知道姥姥是放心不下他们。
等舅舅和姥姥离开后,周烈看着手里的猎枪,又看了看屋里忙碌的张玥,心里充满了底气。
他想起刚才舅舅的叮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别人不敢进的深山,他敢进;别人不敢打的猎物,他敢打。
以后,他要靠这片山林,让自己和张玥过上好日子。
“管他什么黑瞎子、东北虎,只要敢拦路,先放倒再说。” 周烈心里默念著,眼神里满是坚定,“就算是老天爷来了,也拦不住我张满福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