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周烈就已经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炕上熟睡的张玥。
昨天用野鸡换了粮食,又拿回了被二叔贪墨的抚恤小米,暂时解决了温饱问题,但周烈很清楚,这远远不够。
他想趁天气还没变得更糟,多进山捕猎,争取弄点 “大货”—— 不仅能换更多粮食,还能攒点钱。
等过阵子去镇上的供销社给张玥换身新衣服,再置办点年货,让这个冬天过得像样些。
他刚收拾好打猎的装备,张玥就揉着眼睛醒了。
看到周烈又要进山,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但想起昨天那锅喷香的鸡肉,还有周烈带回的满满当当的粮食,她对 “满福哥” 的捕猎能力有了极大的信心,只是轻声叮嘱:“满福哥,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周烈点点头,走到炕边,认真地看着张玥:“玥丫头,我走之后,要是张二叔他们一家来闹事,你别跟他们硬拼,先喊王大爷帮忙,要是不行,就去生产队找赵队长,知道吗?”
张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周烈是担心二叔还不死心,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满福哥。”
周烈心里感慨,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想着坑害他们,反倒是没什么关系的老王头两口子、赵队长愿意伸出援手,这世道的人情冷暖,真是让人唏嘘。
他不再多言,拎起扎枪,背上弓箭,腰里别好尖刀,推开房门,消失在清晨的黑暗中。
沿着上次进山的路线,周烈快步前进。
天渐渐亮了,山林里积著厚厚的雪,没到小腿肚,走起来有些费力,但踩在雪地上发出的 “嘎吱嘎吱” 声,却让他格外安心。
他先去查看了上次布下的套子,运气不错,又收获了两只野鸡。
他把野鸡装进随身的口袋里,重新调整了套子的位置,确保后续还能有收获,这才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越往山里走,树木越茂密,因为树枝的遮挡,林间的积雪反而少了些。
周烈始终保持着警惕,手里的扎枪握得紧紧的,弓箭也随时能取下来。
他知道,这个时代进山打猎几乎没有限制,靠山吃山,他必须靠这片深山老林起家。
山林里不仅有野生动物,还有各种山货药材,这些都是潜在的财富,前提是要有本事拿到,并且能活着出去。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周烈感觉有些口渴,他停下脚步,弯腰掀开地面上厚厚的雪壳。
那是积雪冻结后形成的硬壳,下面的积雪干净无污染。
他抓了一把积雪,含在嘴里慢慢化开,避免一次性吃太多导致身体发冷。
又走了一会儿,他找了个朝阳的干草地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个烤熟的土豆。
这是出发前张玥给他准备的,用体温烘著,还带着点温度。
他啃著土豆,软糯的口感带着淡淡的香甜,高淀粉的食物能支撑他接下来两个小时的行动。
这是他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随时补充能量,避免低血糖和失温,在野外生存,这些细节往往能救命。
休息片刻后,周烈继续前进。
突然,他在雪地上发现了一些粪便,略大于羊粪蛋,呈圆柱形,颗粒状。
凭借著丰富的野外经验,他立刻判断出,这是食草动物的粪便,而且体型比羊大,很可能是他要找的 “大货”。
他精神一振,顺着粪便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追踪。
很快,在一片林间开阔地,周烈看到了目标 —— 一群狍子!
它们有着棕黄发灰的皮毛,其中几只头上还长著角,一看就是公狍子,没有角的则是母狍子。
东北有句谚语叫 “棒打狍子瓢舀鱼”,可见狍子在这片山林里并不少见,但对现在的周烈来说,这无疑是送上门的 “宝贝”。
周烈悄悄摸到开阔地边缘,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深吸一口气,慢慢取下背上的弓箭。
他前世就是神枪手,精通各种远程武器,如今用弓,虽然手感不同,但准头依旧。
他将弓拉满,瞄准一只离群的母狍子,手指一松,箭矢如离弦之箭,“嗖” 地一声射了出去,精准地穿透了母狍子的后大腿。
“嗷 ——”
受伤的母狍子惨叫一声,重重地栽倒在雪地里。
其他狍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因为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四散乱跑,甚至有两只慌不择路,朝着周烈藏身的方向跑来。
周烈眼神一凛,扔掉手中的弓,握紧扎枪,做好了近身肉搏的准备。
一只狍子跑到他身边,似乎还没意识到同伴的受伤和眼前的人类有关。
周烈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抱住狍子的脖子,同时一脚踹向它的前腿弯。
狍子失去平衡,往前踉跄了几步,周烈趁机用全身体重压了上去,将狍子死死地按在雪地上。
狍子拼命挣扎,四肢胡乱蹬踹,试图挣脱周烈的控制。
周烈眼神冰冷,仿佛又回到了欧洲战场的厮杀现场,他反手从腰间抽出尖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了狍子的脖子,准确地切断了它的喉管和颈动脉。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雪地上,形成刺眼的红色。
狍子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彻底不动了。
周烈站起身,喘了口气,看向不远处还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受伤母狍子。
其他狍子已经跑远了,只有几只还在远处回头观望。
他快步走过去,用膝盖顶住母狍子的身体,再次将尖刀捅进它的脖子,彻底解决了它。
看着地上的两只狍子,周烈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蹲下身,拔出插在母狍子后腿上的箭,在雪地里擦干净上面的血迹,重新插回箭袋里。
这弓箭可是老猎户留下的宝贝,得好好爱惜,以后还用得上。
他将两只狍子面对面、腿对腿地摆好,用麻绳紧紧捆住它们的前腿,又在附近砍了一根结实的树杈,穿进绳子里,扛在肩上。
两只狍子加起来不到一百斤,对他这一米九的健壮身躯来说,并不算太重。
周烈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过了晌午,东北的冬天天黑得早,他必须尽快下山,确保能在天黑前到家,兑现对张玥的承诺。
他扛着狍子,拎着扎枪,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张玥正站在院子里张望。
看到周烈扛着两只大狍子回来,还有口袋里露出来的野鸡,张玥瞬间眼睛亮了,冲过来围着周烈转了两圈,笑得合不拢嘴,甚至还蹦跶了两下:“满福哥!你太厉害了!竟然打到了两只狍子!这下我们有好多肉吃了!”
周烈放下肩上的狍子,揉了揉张玥的头发,笑着说:“以后这种东西,咱家会越来越多。今晚咱们就吃狍子肉,这一只咱们自己留着吃,明天我拿另一只去镇上的供销社卖了,换点钱和需要的东西。”
张玥用力点头,脸上满是期待。
周烈环顾了一下院子,看到角落里那口曾经装过他的棺材,还放在那里,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他去仓房找了把大斧子和一把大锯,走到棺材边,“哐当” 一声,一斧子下去,就把棺材劈成了两半。
他要把这口棺材劈成柴火,彻底告别过去的 “死亡”,开启新的生活。
劈木头的时候,周烈想起了张二叔和张凯旋,随口问张玥:“玥丫头,张凯旋以前是不是总欺负你?”
张玥听到 “张凯旋” 的名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抿著嘴,低下头,没有说话。
周烈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想起张玥之前说过,张凯旋总是用下流的眼神看她,想来平时也没少言语占便宜,最近更是因为二叔的逼亲,变得越来越过分。
周烈停下手里的斧子,眼神变得冰冷:“玥丫头,你记住,以后他再敢对你‘晒脸’(东北话,指态度嚣张、放肆),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撕了他的嘴!还有你二叔,他们父子俩惦记你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