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一役,豆豆已被容世泽列为高危人群,在他的视线內,绝对不容许豆豆靠近自己儿子一步之內。
容瑾抬眸看了眼他老牛护犊的模样,凉凉开口:“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至於?”
容世泽把宝宝贝贝护紧了些,横眉一挑,“你手里的那是正常八个月大的孩子吗?”
坐在容瑾怀里的豆豆似乎知道自己被人点名,抬头直勾勾的看著容世泽。
漆黑的瞳孔里面饱含不解和无辜,叫人一眼就心软下来。
“好了,阿泽,多大的人还跟八个月大的孩子计较,你不嫌害臊我还嫌害臊!”就连容老爷也忍不住出声,毕竟这个模样的豆豆,让人无法不欢喜。
容世泽冷哼一声,视线落到豆豆身上,指著宝宝、贝贝沉了声音:“豆豆小朋友,看好了,这两个都是你的小叔叔,以后记得要尊重长辈,知道吗?”
豆豆瞪圆了眼睛,一副谆谆听教的模样。
见状,容世泽圆满了,刚想要继续教育的时候,豆豆小小的眉头蹙了蹙,揪著容瑾的衣服,短短的四肢伸开,贴著他的肚子闭上了眼睛,直接把后脑勺留给容世泽。
容世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又爆了粗口,“靠,他他这是对待长辈的態度吗?”
容瑾摸了摸豆豆水润的小脸颊,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见此,容老不悦地皱眉,“孩子折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肯睡觉,不要吵著他。”
容世泽刚想反抗,身旁的米拉也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別吵,宝宝贝贝也要睡觉了。”
见到自己儿子睡意惺忪的模样,他就算有再大的火气,此刻也顿时烟消云散了,米拉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一点恼意都没有。
容老看了眼宝宝、贝贝,又看著容瑾怀里的豆豆,感受著一室的欢声笑语,遍布皱纹的脸上也布满笑意。
笙歌从厨房走出来,看了眼容瑾怀里的豆豆,解下了腰间的围裙,问道:“睡著了吗?”
容瑾点了点头。
她瞭然,自然而然地从他手里抱过豆豆,“今天白天一整天都没睡了,也该困了,我把他抱上去睡觉,然后差不多就可以开饭了。”
说罢,她抱著豆豆朝楼上的婴儿房走去,豆豆太久没有感受母亲的亲昵,窝在她怀里,不肯沾床,一放下就就哇哇要哭。
笙歌绕著婴儿房走了好几圈,见他睡沉想要把他放下的时候,豆豆嘴巴一扁,又要哭的势头。她无奈,只好把他抱进自己的臥室,打算陪著他睡熟了再下去。
她抱著豆豆刚走进臥室,就看到坐在床上赤~裸著上身的容瑾,她一愣,他身边並没有轮椅,除了她之外,他並不喜欢被別人扶,想来是贴著墙慢慢走上来的。
而以他的腿现在的状况,应该很吃力,想至此,笙歌走到他面前,果不其然地看到他额头沁了不少汗珠,她有些恼,轻声嗔道:“你怎么自己上来了?”
容瑾指了指被他扔到地上的衣服,眉心蹙了蹙,“上来换件衣服,脱完衣服却发现站不起来了。”
笙歌看著他衣服上顏色偏深的一滩水渍,顿时明白了,应该是刚才豆豆睡觉的时候,把口水糊在他衣服上了。而容瑾一个洁癖成癮的人,大概是忍受不了。
她嘆了口气,试著把豆豆放到床上,这次他难得不哭了,她拉过被子给他盖严实之后,才走到衣橱边,给他找了件乾净的衣服,“穿上吧,外面天气还冷,屋里虽然暖和,但你这样不穿衣服很容易感冒。”
容瑾接过衣服並不穿,而是试著扶著床沿慢慢起身走向洗浴室,“我去洗洗再穿。”
笙歌看他颤颤巍巍的状態,真怕他一不小心就摔在浴室了,於是连忙跟上去扶住他,“小心摔了。”
他见状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浴室门在身后合上,她一边放著水,一边问他,“要擦身体还是要洗澡?”
笙歌此刻微微俯身,露出一段姣好的白皙脖颈。
容瑾眸色一深,扶著她的腰身站稳了身体,轻声道:“你帮我洗?”
“嗯,之前不也是我帮你吗?”笙歌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句,这一年多都是她帮他擦身清洗身体,已经熟能成巧了,他醒来的这几天,因为行动不方便,也是她照常替他擦身,所以此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容瑾喉结滚了滚,才回答:“洗澡。”
笙歌的动作顿了顿,犹豫地扭头看向他,“洗澡耗得时间比较久,爷爷他们正等我们下去吃饭,要不先擦擦,等下吃完饭,我再帮你洗?”
他蹙了蹙眉,拒绝,“浑身不舒服。”
笙歌妥协了,见浴缸里的水放得差不多了,伸手试了试水温,“那你把衣服脱了,我们儘量快点吧。”
我们?
容瑾眯了眯眸,眼底有抹促狭的笑意,“嗯。”
话落,他迅速扒了裤子,笙歌回头,看著他一丝不掛大刺刺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耳根子还是忍不住一热。
容瑾很久没看到她这副模样了,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太太怎么了?”
笙歌脸皮一臊,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对他的身体结构自己都熟悉得几乎能一根根骨头画出来了,怎么此刻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別开眼睛,催促著他,“快坐进去。
等了半天都不见他有动静,扭头困惑地看向他,却见他看了眼浴缸又看了眼自己的脚,面露难色。
笙歌嘴巴张了张,好吧她忘了,以浴缸的高度,如今行动不便利的他,要自己坐进去想来是有一定难度。
“我扶你吧。”她把他的手搁在的肩头,跟平时扶著他下楼一样,把他扶坐进去。
笙歌舒了口气,刚打算收回手时,却感觉腰上一紧,身体突然失重,她惊呼了一声,下一瞬,水扑腾了她满脸,竟也被容瑾拖进了浴缸。
她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抬起头不悦道:“你干嘛啊?”
容瑾唇角勾了勾,“不是要帮我洗澡?不进来怎么洗?”
笙歌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由於在室內,她只穿了件套头毛衫,她產后身材丰腴了些,不若当初的削瘦,此刻衣服湿噠噠地贴在身上,玲瓏曲线尽显。
见状,容瑾呼吸一紧。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撑著他的胸膛打算站起来,恼怒道,“这样子叫我怎么帮你洗?”
眼看就要站起来了,容瑾长臂一捞,她一个重心不稳,再次扑了下来。
笙歌这次结结实实呛了口水,不免有些气急败坏,美眸怒瞪著他,“容瑾,你到底洗”
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突然响起。
笙歌猛地一激灵,所有的旖旎心思顿时化为乌有,她推了推容瑾,软绵绵的嗓音里有些娇嗔的意味,“豆豆哭了,我出去看一下。”
箭在弦上,容瑾哪里肯让她走,手下动作不停,嘴里嘟喃道:“不管他,让他哭。”
似乎是应了他的话一样,豆豆越哭越大声,笙歌听不得,心疼快缩起来,急躁地推著他,“豆豆刚才没吃东西就睡了,现在应该是饿了”
“他饿你就心疼,我饿你就不管不顾了?”容瑾恶狠狠地掐了下她的腰肢,语气格外不满。
笙歌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容教授,那是你儿子!”
“儿子又怎样?”
真是没法跟欲求不满的男人沟通
她深深吸了口气,抱著他的脖子细声哄著:“我先去看豆豆怎么回事,等他不哭了,再来帮你洗好不好?”
“如果他一直哭闹不止呢?”容瑾反问。
笙歌哑然,她还真不能保证能排除这种情况。
毕竟,躺在外面的豆豆只是个八个月大的孩子,完全不能按照成年人的逻辑来詮释。
容瑾盯著她看了几秒后,神色挫败地鬆开了手,悻悻道:“去吧,儿子他妈的就是来討债的!”
她惊愕了,容教授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还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遭!
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容瑾捏著嗓子略有些尷尬地咳了咳,“不去?我们就继续刚才的事情了?”
笙歌回神,连忙起身。
掛在身上的衣服湿噠噠地一直淌著水,她乾脆全部掀掉,扯过一条浴巾包好才走去浴室。
而做这一切,她完全没有想过避讳他,后者喉结滚了滚,差点没直接把她重新压进浴缸就地正法!
容瑾盯著她的背影,磨了磨牙!
妖精!还是只勾引了人尚且不自知的妖精!
豆豆果然是饿了,笙歌冲了奶粉给他喝过之后他便抱著奶瓶在自己怀里再次呼呼大睡了。
白皙的小脸颊哭得红扑扑的,睫毛上还掛著泪珠,她勾了勾唇,擦乾他眼角的泪珠,拿下他咬在嘴里得奶瓶,把他重新放回床上后,这才想起那个行动不便的容教授还被她扔在浴室內。
想至此,她连忙起身,刚走到浴室门口,就撞见包著浴巾的容瑾扶著墙从里面走出来。
他瞥了床上那团小人儿一眼,淡淡道:“睡著了?”
“嗯。”笙歌搀扶著他走到床边坐下,把刚才找出来得衣服递给他,“你先套上衣服,我去给你拿裤子。”
容瑾盯著笙歌的背影,眼珠转了转,视线重新落到床上睡得正酣的豆豆少爷身上,瞳孔危险地一缩。
为了方便容世泽等人的到来,笙歌在一楼也让人布置了一件婴儿房,二人下楼的时候,米拉刚好也哄完宝宝、贝贝从里面走出。
老爷子见人都到齐了,便吩咐李妈开饭。
这是容瑾醒来后,容家人第一次聚集在一起吃饭,气氛还算融洽。
佳肴在桌,岂能没有美酒助兴。
容老爷子今天高兴,还没开饭前,便让人从容家送来了他珍藏多年的老窖。酒一开封,桌上顿时酒香四溢,他忍不住馋,打量了下四周,扭头偷偷让容叔给他也倒了一小杯,哪知酒杯刚到嘴边,就被一只素手抢下,笙歌板著脸,不悦地看著他,“爷爷,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现在的状態可以喝酒!”
其实自己的病情,容老爷子心底比谁都明白,只是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被她训斥,脸上难免有几分掛不住,一张老脸儿顿时涨得通红:“我就喝一口没事!”
“我是医生还是您是医生?你的病情能不能喝酒我最清楚,我说不能喝就不能喝!”笙歌一点通融得意思都没有,不容分说地把酒递迴给容叔,吩咐道:“容叔,以后一滴酒都不能给爷爷碰,不对,是一点酒味都不能给他闻到,否则他肯定会忍不住!”
容叔憋笑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少奶奶!”
容老爷子闻言神色顿时蔫了下来,原来笙歌不知道的时候,在容家他还能偷偷舔上几滴,这下好了,有了她的吩咐,以后別说是酒了,恐怕是酒瓶子管家都会藏得好好的不让他看见。
他心中懊恼不已,心想著果然不能太原形毕露!
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秦燃坐著离老爷子近,见他翻涌的神色,把自己面前没喝过的鲜榨果汁递到他面前,“爷爷,这杯我还没有喝过,您喝这个吧!”
容老瞪了他一眼,心里別提有多鬱闷了。
容老虽然从高位上退了下来,但是威严的目光还是让秦燃后怕地缩了缩脑袋。
容瑾瞥见这一幕,吩咐让李妈重新倒了一杯果汁给秦燃后,才凉凉地朝容老爷子开口:“身为病患,就应该有遵守医嘱的自觉,一把岁数的人了,冲一个孩子吹鬍子瞪眼算什么本事?”
容老嘴巴张了张,竟然无言以对。
想想曾经在商场里叱吒风云半生的他,如今竟然要沦落到被小辈训斥的地步,还真的是憋屈得可以!
他看了眼一脸不容反驳的笙歌又看了眼神色戚戚的秦燃,最终乖乖地闭上嘴,端起杯子喝果汁,咬牙忍了!
眾人觉得好笑,但是又顾及他的顏面,没有当面笑出来,个个憋得肚子生疼。
好不容易缓过这一茬,容世泽突然看向容瑾开口:“阿瑾,我说你也醒了,容氏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手?”
容瑾还没来得及应答,笙歌就接了话,“阿瑾现在的身体状態还不適合高负荷工作。”
闻言,容瑾附和地点了点头,“我太太说得对,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確实还不適合高负荷工作,所以还需劳烦三叔一段时间。”
容世泽不满地撇了撇嘴,“我说侄媳妇,你看他只是暂时肌无力,脑子又没问题,况且他都休息了一年多了,还要休息!我一个人累死累活地支撑著偌大的一个容氏,你这未免也太偏心了?”
“过去那一年多是休养,现在是康復,不能相提並论!”
容世泽闻言冷哼一声,“亏你还这么袒护他,要是让你知道当初你生豆豆的时候,他哎呦宝贝你干嘛?”
米拉朝对面的笙歌和容瑾的方向努了努嘴,只见一人满脸困惑,一人却是面凉如水。
他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顿时一咯噔,糟了,差点酒后吐真言了。
容世泽刚想隨便捡个话题绕过刚才的话茬时,笙歌指了指容瑾,刨根究底地开口询问:“三叔,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我生豆豆的时候,他怎么了?”
“我刚才的意思是你生豆豆的时候疼得撕心裂肺,但是他都捨不得醒一下,你还一心偏向他说话,不觉得委屈吗?”容世泽故作镇定地开口,心想他反应得这么迅速,应该不会被她看出什么破绽。
“不对,你刚才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个。”笙歌摇了摇头,篤定地否认他的回答,她试探著开口:“我生豆豆的时候,阿瑾他做了什么是不是?亦或是醒过?”
容世泽心底大呼不好,悄然看了默不作声的容瑾一眼,盘算著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比较好。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笙歌就从他翻涌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她缓缓地放下快下筷子,一字一顿道:“所以,我的猜想是正確的。当初,我生完豆豆的时候,在產房里看到的容瑾是真实的,並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幻觉,容瑾他真的醒来过,而你们”
她环顾了饭桌上的所有人一圈,继续道:“你们都知道?包括向启,包括我哥,甚至可以说是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霎时间,饭桌上静默无声。
笙歌目光转向容瑾,语气有些凉,“容瑾,你怎么说?”
容瑾蹙了蹙眉,大掌拢住了她的手,“三叔酒后失言,隨便说说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若是醒来过的话,何故要瞒著你?“
笙歌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嘴角扯动,“我也知道是何故?容瑾,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很好玩,你知不知道在產房看到你的那一刻我高兴地快要疯了,你又知不知道我醒来得知看到你只是自己的幻觉的那种绝望,那种心路歷程,你能明白吗?”
容瑾抿唇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气氛变得有些战战兢兢,饭桌上良久沉默。
容老看著两个当事人一眼,嘆了口气,“管家,我有些乏了,送我容家吧。”
容叔应了声,喊了司机把车开过来后,二人率先离开了別墅。
容世泽夫妇见状,去婴儿房分別抱了宝宝和贝贝出来,也告辞离开。
本来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秦燃李妈见状也悄悄走到一旁,饭桌上顿时只剩下笙歌和容瑾两个人。
笙歌冷冷地看著面前不动声色的容瑾,声线有些冷,“容教授,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容瑾浅浅嘆息一声,拉过她的手轻轻捏著,“歌儿,那天我是否醒来很重要吗?”
“重要!”
“那我便是醒来过。”
真相来得如此轻而易举,她不知道此刻该哭还是该笑。
她咬著唇,问:“那为什么要让三叔他们瞒著我?”
笙歌知道,若不是容瑾的授意,三叔他们绝对不会瞒著她,因为他们不忍心。
“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现在我醒了不就好了,何苦追究?”容瑾语不对题地回答,言语里有几抹晦涩,当初的事情,对於他来说,那些事都是过去了。
人应该往前看,而不是一昧地纠缠过去。
“不好!你不知道那两个月我是有可笑,他们跟我说我看到的只是幻觉,可我却固执地相信你曾经醒来过,我一次又一次地抱著希望,又一次地凉了下来,而那时候你的身体状態显然已经慢慢转好,我不明白你为何一直都不肯醒过来,我还害怕你一辈子都醒不来了,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心理几乎崩溃”
“后来,我慢慢地接受了这一切,也逐渐地相信当初我看到的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幻觉,可是现在你们却告诉这一切都是真的,容瑾,在厂房的时候你就骗过我了,若不是我发现及时,那时候我就失去你了,那么让三叔他们骗我,又是为什么?你说你不会欺骗我,可是骗我最惨的人也是你,这样很好玩吗?”笙歌本是很愤怒,到最后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来,变成了细细的呜咽,一年多来的委屈在此刻尽数得到了释放。
容瑾揽过她,让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上,抵著她的发顶低低道:“我很抱歉!”
“为什么为什么?”她揪著他的衣服,抬头看向他的视线已经泪眼朦朧。
他闔了闔眸,收紧了手臂,“三叔既然没有告诉你我醒过的事情,应该也没有告诉你,在你生完豆豆累得昏睡时,我也再次昏迷过去,而那时候,医院就我的病情三次下了病危通知。”
笙歌浑身一震,这些事情她根本就无从得知。
“歌儿,不给你希望,才不会更加的失望。”头顶容瑾淡淡的声音传来,笙歌手臂箍紧他,“容瑾,还好你没死,否则我到阴曹地府都不会放过你!”
容瑾吃痛地拧了拧眉,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还在,我不敢死。”
闻言,他怀里的女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沉默了片刻,才闷闷开口:“別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生气了。”
他低头,含笑拨了拨她的头髮,笑问:“有这么生气?”
笙歌缓缓抬头,没好气地横了他一完:“你说呢?”
容瑾的喉间溢出薄薄的笑意,“我又惹太太生气了,该如何是好呢?”
“罚你晚上睡书房!”
“唔这惩罚有点重。”
笙歌冷哼一声,“不重一点,你都不知道承认错误。”
容瑾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笑了笑,“好。”
她狐疑地看向他,这么好说话?
感受她的困惑,他信誓旦旦地举手保证,“歌儿,你要相信我的认错態度绝对诚恳!”
“真的?”
“嗯。”
“哼,那我晚上和豆豆睡,你晚上睡书房去。”她傲娇地扭过头,容瑾凝著她弧度优美的脖颈,但笑不语。
他吩咐李妈往书房加一床被子,真的打算去睡书房。
对此,笙歌还是有些诧异,但他在臥房门口跟她道晚安的时候,確实没有一点要进来的意思。
笙歌望著他滑著轮椅往书房方向去的背影,想叫住他,却又觉得此时开口未免也太没骨气了些。
她的气早就消了,容瑾说得不错,只要他现在醒来她已然满足,刚才那一瞬间的愤怒不过是因为不堪被欺瞒而突然爆发,这气来得快,去得自然也快。
最终她什么也没做,转身进屋,却没有上锁。
豆豆睡得正香,她洗漱后,就掀开被子上床打算睡觉,亲近豆豆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扭身抱住她的胳膊,她的心驀地软得一塌糊涂,轻轻拥著他,吻著他的小小的额头,闔上了眼睛。
笙歌是被闷醒的,口鼻呼吸不畅,难受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就对上容瑾的那张俊脸。
她的脑袋空白了几秒钟后,顿时反应了过来地推了推他,“你怎么进来的?”
“太太不是给我留了门?”
笙歌意识清醒了些,没好气道,“是谁说要睡书房的?”
“睡书房固然重要,但是太太的一片心意更是不能浪费。”容瑾义正言辞地反驳。
她哑然,反正也没真的一定要他睡书房,於是手朝旁边摸了摸,打算挪开豆豆,方便他睡觉。
可她手刚一摸,就发现豆豆不见了,驀地一惊,扭头朝身侧看去,果然空空如也。
“豆豆呢?”她看向身上作坏的男人。
容瑾手伸进她的睡衣里,含糊回答:“唔我刚才抱下去跟李妈睡了。”
笙歌鬆了口气,驀地想起几分不对劲,她按住他的手,狐疑地开口问:“你刚才说什么?你抱著豆豆下去的?”
“嗯。”容瑾抬起头,直接封住她的唇,吞下了她所有的疑问。
如此欲盖弥彰,瞬间篤定了笙歌的猜测。
一个站都站不久的男人,如何在毫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抱著一个孩子,上上下下楼梯。
她从他炙热的吻中挣脱出来,恼怒地问他,“容瑾,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腿是不起可以自主行走了?”
容瑾墨黑的目光里笑意一闪,淡淡地“嗯”了声。
能行走的话,那刚才吃饭前什么站不稳也是假的了?跨不进浴缸也是假的了?
笙歌没理会了容瑾整整三天!
豆豆感受到她对容瑾的敌意,自发地跟麻麻一起同仇敌愾。
只要能看到容瑾出现,他的小胳膊瞬间紧紧地抱紧麻麻的脖子,咬著奶嘴戒备的防著容瑾。
有儿如此,容瑾自然是一点接触她的可能都没有,三天前的书房没睡成,这三天倒是结结实实地睡了三天。
不过,那天晚上把笙歌折腾到最后晕倒的容瑾,显然已经吃饱喝足,对於睡三天书房的后果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笙歌心里不免有些小鬱闷,她这么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生气,难道他不应该来哄她的吗?
豆豆这三天可开心了,粑粑不跟他抢麻麻,麻麻就都是他的,他整天笑呵呵的,这三天也没听他哭过一次。
不同於豆豆的单纯,她敏锐地察觉容瑾这几天有些不一样,腿的真相被她戳穿以后,虽然还需要依靠轮椅,他已不止步於家里,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头,似乎很忙的样子,但是公司事物现在尤然是容世泽在处理,她看著他和商博每天行色匆匆,狐疑不已。
终於,在傍晚时分,豆豆午睡未起,而商博推著容瑾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你这几天跟商博都去哪里了?”
容瑾看向她,脸色有几许不自在,“一点小事,很快就处理好了。”
笙歌蹙了蹙眉,看向商博沾了泥土的鞋子,“小事?”
商博默默不做声,保持沉默。
容瑾注意到她的视线,示意商博先去外面等候后,看著她嘆息了声,“真想知道?”
此刻笙歌还为他多次欺瞒她的行为耿耿於怀,听到他如此说,顿时又是气上心头,她闷闷地转过身,“不想知道!”
容瑾拉住她的手,轻鬆一扯,把她扯进自己的怀里,笑道:“口是心非!”
她懊恼极了,捶打著他的胸膛,“我说了不想知道就是不想知道!”
“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这两天做什么好不好?”
头顶容瑾的声音传来,笙歌停止住捶打的动作,困惑地看向他,“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夜幕渐下,寒风颳过车窗玻璃发出沙沙的响声。
笙歌看著外面的道路,有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她偏头问端坐在身侧的容瑾。
容瑾闔眸假寐,“嗯,是你当初带我来放孔明灯的地方。”
笙歌闻言有些愕然,她神色怪异地看了眼正专注开车的商博,摸著下巴思忖著:“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和商博两个大男人这三天都在山上放孔明灯?”
“嗯。”
她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容教授,我跟你结婚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这么癖好,你们”
商博脑袋直冒黑线,急忙解释道:“顾医生,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性取向很正常!”
说完他就发现车里的气温陡然冷了几度,心下驀地一咯噔,他说自己正常岂不是反著说容少不正常?
抹了抹额头冒出的冷汗,他再次开口:“顾医生,我和容少都很正常,豆豆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笙歌看著他一脸惶恐的神色,意味深长地一笑,“他正不正常我当然知道,只是你嘛”
商博刚想反驳,却看看容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盯著他,他缩了缩脖子,委屈地想,好吧,他不正常!
车子很快就到达目的地,商博扶著容瑾坐上轮椅后,开车离开。
笙歌看著光禿禿的山顶草地,有些奇怪,“以前这里很多人的,怎么今天都没人,静悄悄的,怪渗人的!”
容瑾偏头问:“怕?”
她摇了摇头,蹲到他面前,脑袋趴在他的膝盖上,“不怕。只是你大费周章带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看这光禿禿、黑洞洞的山顶?”
“自然不是。”容瑾低头看了她一眼后,目光落到了远处的一抹萤光上,“抬头。”
“嗯?”笙歌困惑地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些孔明灯慢慢地升起来,越来越多,最后匯聚成一片壮观的灯海。
“好漂亮”她看著远方,喃喃自语。
內心已然被震撼到了。
手指上忽然有些凉意,笙歌回头,看到容瑾执起她的右手吻了一下,而他吻落下的她的右手无名指处,有一枚式样简单的戒指。
他问:“歌儿,你想知道我当年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
“什么?”
容瑾视线灼灼地凝视著她,薄唇缓缓翕动,“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顾笙歌,我还欠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因为是番外,所以浅想完整了剧情再发,早上写不够,趁著中午午休的时候,码了两千凑足了万更,抱歉发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