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气氛並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患者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后,容瑾缓缓起身。
宴会女主人寧夫人吩咐侍从收拾现场,刚才的突发状况並没有对晚宴產生多大的影响,不一会儿,船舱里又恢復了言笑晏晏,只是大家的目光总有意无意的朝这个方向睇来。
寧夫人看向二人,感激地开口:“容总,秦小姐,刚才的事情要谢谢你们了。”
“不必!”
“不用客气!”
笙歌和容瑾同时开口,她看著容瑾,却见后者也颇为不悦地看著她。
“哎呀,容总,你的衣服怎么弄脏了?”有个娇俏的女声响起,笙歌抬了抬眸,这才注意到容瑾身边站了一个年轻女人,后者正欲去搀扶他的手臂,他没有拒绝。
似乎她刚才让他搭把手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在他旁边了。
容瑾今天一身熨得笔挺的银灰色西装,此时他西装外套的衣襟处有团暗红的印跡,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沾到了碰翻的红酒。
笙歌视线落到了他的领带上时,讶异了一瞬,容瑾今天系的领带竟也是藕粉色,与她的礼服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寧夫人看著容瑾身上的污秽物,急忙催促著年轻女人,“诗雨,你快带容总去休息室换身衣服。”
“容总,休息室在船舱的右边,我带你去吧。”
寧诗雨隨即接话,眼里闪动的异样情绪让笙歌不免拧紧了眉心。
容瑾没有搭腔,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寧夫人给寧诗雨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笙歌收回目光,拿起一条湿毛巾擦手。
寧夫人看著她,试探地开口,“秦小姐是医生吗?”
刚才在黎臻的介绍下,她跟这位寧夫人有过一面之缘,於是朝她点了点头:“以前是。”
“看你跟容总的关係,似乎认识?”
笙歌顿了顿,心想她岂止认识,她几乎把他浑身上下都熟透了。
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继续擦著手指,因为她知道对方还有下言。
寧夫人抿唇笑了笑,“秦小姐不要多想,只是我听说容总过世的太太以前也是位医生,二人感情甚篤。而我刚才见秦小姐的眉目和容太太有几分相似,不知道你们”
她欲言又止,但是笙歌已经明白了这位寧夫人的来意,想著刚才那一幕,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她垂了垂眸,淡淡开口:“我们没关係。”
秦歌確实跟容瑾没有关係,但是顾笙歌却不一样,笙歌想她也不算是说谎。
却不知,不远处容瑾的脚步停滯了半秒。
寧诗雨见他突然停住,疑惑地看向他:“容总,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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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微微侧首,语气有些冷:“我已经知道休息室怎么走了,寧先生的提议我会考虑,但是寧小姐没必要为此赔上自己的幸福。”
寧诗雨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
容瑾不再多说,提步离去。
她的脚步动了动,始终没有再跟上去。
“小雨,你在干嘛?”寧旭出现在寧诗雨的身后,声色有些不悦。
寧诗雨咬了咬唇,“二哥。”
寧旭瞥了眼容瑾离去的方向,“下次不要再让二哥看到这样的场景。”
“可是大哥那边”
寧旭拽住她的手往宴会厅的方向走,“一个有本事的男人不至於连自己的妹妹都利用!” 寧诗雨看了眼寧旭的侧脸,眼底藏不住笑意,“二哥,在寧家就只有你真正关心我了。”
寧旭拧了拧眉,训道:“二哥不一定每次都能顾著你,你也应该要学著保护自己。”
寧诗雨撇了撇嘴,“我知道了。”
这边,寧夫人听著笙歌回答,脸色有些狐疑,但她的態度已经在那,又不好再问什么。
黎臻適时走近,他拿过笙歌手里的毛巾,朝寧夫人頷了頷首,“寧夫人,刚才歌儿多有冒失了。”
寧夫人訕訕一笑,转身与其他宾客交谈。
“寧氏最近有意拉拢容氏,我听说容瑾没有给准话,这才有了刚才你见到的那一幕,那个寧诗雨你不必放在心上。”黎臻一边解释一边擦拭著她的手指。
“我相信他。”笙歌回答,经歷了这么多,她不会傻到这时候还怀疑容瑾对她的感情。
但是相信是一回事,眼睛看著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不动声色地缩回手,“不用擦了,我去洗手间洗乾净。”
黎臻看著空落落的指间,眸光微垂,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喃:“歌儿,你很爱他吗?”
笙歌只看到他嘴巴在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抬头略有些困惑地看著他:“哥,你刚才说什么了?”
黎臻掩饰住眸间的情绪,揉著她的脑袋笑了笑,“我说小心点。”
“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会掉海里不成?”笙歌失笑。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孩子。”黎臻亦是勾起唇角。
笙歌摇了摇头,“草木皆兵。”
她不再迟疑,扭头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黎臻望著她的背影,眸光一黯。
洗手间外有人。
盥洗池旁,一道熟悉的人影正俯身在那里洗手,容瑾只装著衬衫和马甲,沾了酒的西装扔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他听到动静,抬头从镜子上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笙歌犹豫片刻后,走到他身边打开水龙头,她盯著镜面上男人沉肃的脸,歉意开口:“抱歉,我並不知道这场宴会的性质,大哥之前也没有跟我提起过,如果他如实跟我说,我不会来的。”
身侧的流水声戛然而止,容瑾的神色並没有因此缓和多少,他盯著她,眸色阴沉,“秦小姐,你无需跟我道歉,黎臻说的对,我的妻子叫顾笙歌,不是秦歌。”
笙歌蹙了蹙眉,语气顿时不悦,“容瑾,我以前又不是没有陪大哥参加过宴会,你到底在闹什么彆扭?”
容瑾冷笑一声,“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难道我不应该生气?”
“他是我哥!”
“哥哥就能肆无忌惮?况且这船上,谁知道你们是兄妹关係?你怎么知道他安了什么心思?”
他的语气冷漠得已近刻薄,笙歌只觉得有团火烧上来,之前因为容瑾的欺瞒,二人还梗著一口气,此刻黎臻更成了他们之间的导火索。
笙歌沉了眉,她关掉水龙头看向他,“容瑾,我知道你和我哥素来不对盘,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可理喻?这条船上別人不知道我们是兄妹关係不错,难道你也不知道?况且刚才寧家献殷勤,你不是也没有拒绝?”
容瑾眸光大盛,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得出水开,他咬牙切齿道:“顾笙歌,好,你真行!你说我不信任你,那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我是怎么得罪容大少爷你了?好,我承认今天的事情是我做错了,但是我早就答应过大哥,刚才也跟你解释道过歉了,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笙歌一双剪眸怒瞪著他,刚才饮了一点酒的关係,她的脸颊有些潮红,此刻更是红唇气得发颤。
容瑾这顿不由分说的脾气发得她莫名其妙,话语又句句刺痛她的心,她若是不在乎他,怎么会因为怕施维维把当年的事情泄露出去,而把她的行踪透露给容世杰,甚至是在知道容世杰不会放过施维维的情况下。
她身为一个医者,为他动了杀念,这个不在乎的指责宛如刀锋一样剜进她的心里。
笙歌以为经歷这么多,有些话彼此不说就可以明白,她固然不同意黎臻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是她的亲哥哥,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她不允许容瑾这样詆毁他!
“你答应黎臻的就记得清清楚楚,答应我的难道就记不清楚?”容瑾额上青筋暴起,眸中暗潭翻涌,翻起的细浪比甲板外的深海更浓郁!
笙歌终於抓住了二人矛盾的源头,瞪著他冷声开口:“你倒是说清楚,我答应过你什么?”
容瑾嗤笑一声,驀地把她拖进一旁的休息室內,压著门吻上她的唇,动作接近野蛮粗暴,“想不起来好我帮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