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11点,我刚给母亲翻完身、擦完手,又喂了一次流食。
我趴在母亲病床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全是火光,是父亲当年奔赴火场的背影,是母亲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还有那些堆积如山的账单。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姜新,执念达标,欢迎来到。”
“谁?”
我猛地惊醒,下意识攥紧母亲的手,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瞬间僵住。
不是熟悉的病房,没有输液架,没有消毒水味,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老旧的教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和医院的消毒水味形成尖锐的对比。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母亲的病历卡还在,还有我昨天刚考的会计证准考证,可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得可怕。
教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神态各异,有惊慌失措的,有茫然四顾的,还有几个强装镇定的,显然和我一样,都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
“都闭嘴!”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去,讲台上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西装男的声音没有起伏,“现在宣读考场规则,违规者,即刻清除。”
“第一,禁止擅自离席,踏出课桌划定的范围即视为违规。”
“二,禁止作弊。包括但不限于:抄袭答案,使用外部工具,如手机等纸笔以外的物品。”
“三,试卷必须答完,超时未交视为失败。”
“狗屁规则!”一个寸头男人突然站起来,身板像座小山,“什么破考试?我告诉你,老子不参与,现在就走!”
西装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从讲台上拿起一根白色的粉笔,指尖一弹。
那根粉笔像长了眼睛一样,径直飞向寸头男的额头。
我甚至没看清它的轨迹,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粉笔头精准地嵌进了寸头男的眉心。
下一秒,寸头男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融化,像一块被放在阳光下的蜡,顺着水泥地的砖缝往下渗。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得发麻,可大脑一片空白。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杀人方式,一根粉笔,就能让人瞬间化为乌有。
“重申。”西装男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刚才只是捏碎了一只蚂蚁,“违规者清除”
没人再敢说话,刚才还惊慌失措的人,此刻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课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也低下了头,心脏狂跳不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去,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我,她不能没有我。
西装男开始发试卷,他的动作很快。
我拿起试卷,纸张粗糙,上面只有一道题,用黑色的油墨印刷着,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诡异:求“卡迈克尔数”中最小的、能被3整除的数(排除1)?
看到题目的瞬间,我愣了一下。
卡迈克尔数?这是数论里的概念。
我大学学的是数学,虽然休学四年,但这些基础概念还没忘。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头的恐惧,开始在脑子里检索相关的知识。
很快我便颤抖着在试卷上写下“561”。
写完后,我松了口气,可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减少。
我不确定自己的答案对不对,只能在心里反复验证。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个穿工装的男人正骑在一个老头身上,双手掐着老头的脖子。
西装男就站在讲台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杀人在这个地方,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终于确信,我来到了一个异世界,一个没有法律、没有道德,只有规则和死亡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有人趴在桌上小声啜泣,有人疯狂地抓着头发,显然是不会做这道题。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突然崩溃了,他猛地站起来,朝着教室窗户跑去,嘴里喊着“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他的下场和那个寸头男一样,死在了西装男的粉笔之下。
我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试卷,恐惧、焦虑、对母亲的思念,像无数根针,扎得我浑身难受。
“时间到。”
西装男的声音响起,他开始沿着课桌收试卷,动作缓慢而机械。
每收一张,他都会扫一眼答案,然后做出判断。
“错误,淘汰。”一个男人瞬间化为焦黑。
“答案错误,淘汰。”又一个女人倒下。
我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当他走到我面前,拿起我的试卷,扫了一眼上面的“561”,宣布正确。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西装男继续收卷,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就在这时,那个胖女人突然大笑起来。
她嘲笑她身边的一个男生愚蠢,被她骗了还不知道。
可下一秒,西装男突然宣布胖女人的答案无效。
这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个男生只是很冷漠地说了一句,“你只说‘要签名’,没说要签‘本人名字’。”
听到对方的回答,胖女人的身体开始失控地发抖。
她情绪激动,疯了似的扑上来找我要签名。
西装男看了胖女人一眼,面无表情。
粉笔头飞出,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倒地,化为一滩焦黑的污渍。
我看着那个男人冷漠的脸,心里猛地一沉。
这个男人,心思竟然这么深。
当西装男走到刚刚那个男人面前准备收卷时,一旁工装男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可西装男拿起试卷看了一眼,却淡淡地说:“通过。”
工装男愣住了,一脸难以置信地质问西装男。
当他看清西装男手中的试卷时,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说那个男人换了卷子,是作弊。
可西装男只是说了一句,“规则即判定”便转身走向下一个人。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工装男叫嚣时,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眼神里的冷漠和不屑,让我浑身发冷。
我记住了他的名字——沈焰。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收卷结束时,原本十几个人的教室,只剩下五个人。
我、沈焰、工装男,还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以及一个靠在墙边、画着浓妆的女人。
西装男在恭喜我们通过考核后,告诉我们可以返回意识锚点所在地,并且获得48小时假期。
我听完依然一头雾水,还没等我弄清楚“意识锚点”是什么,眼前的景象就开始扭曲、模糊。
教室的墙壁、讲台、课桌都像水波一样晃动,最后化为一片白光。
再次睁开眼时,熟悉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输液管的“滴答”声依旧清晰。
我竟然回来了?回到了医院?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墙上的电子钟——凌晨4点整。
我握住母亲的手,她的指尖依旧冰凉,却比之前多了一丝微弱的温度。
刚才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那是梦,为什么细节如此清晰,沈焰的冷漠、胖女人的崩溃、粉笔杀人的诡异,都历历在目。
如果那是真的,为什么我会突然回到医院,时间只过了几个小时?
48小时假期也就是说,两天后,我还要回到那个所谓的“”?
我不敢深想,只是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心里默念:“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