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薇推开公寓门时,连换鞋的力气都快没了。
衣服上还沾着垃圾处理厂的尘土,脖颈处陈敬山留下的红痕,一碰就传来刺痛。
她将背包扔在玄关,赤着脚踩过地毯,一屁股瘫进沙发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敬山掐着她脖子嘶吼的模样、骂她“贱货”的污言秽语,在脑海里搅成一团乱麻。
委屈的泪水终于冲破防线,顺着眼角滚落。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安雨薇吓得一哆嗦,眼泪瞬间收住。
这个时间,会是谁?
沈焰?还是陈敬山的人?
她警惕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是安父,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正不耐烦地敲着门。
安雨薇松了口气,拉开门时脸色依旧带着未散的疲惫:“爸,你怎么来了?”
安父挤进门,搓着手笑道:“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提示关机,担心你出事儿,就赶紧跑过来看看。”
安雨薇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疲惫地闭了闭眼。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电话打不通是真的,但“担心她出事”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无非是要钱。
“我今天有点事,手机摔坏了。”她指了指茶几底下碎掉的手机,“钱的事,我想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你爸呢?”安父立刻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将塑料袋放在茶几上,“我这次真不是来要钱的,是真担心你。”
他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条新闻递到她面前,“你快看这个!今早刚爆出来的,陈敬山的司机被抓了!说是涉嫌洗钱和非法交易,现在正在审讯呢。新闻里还说,陈敬山本人下落不明,警方正在全城搜捕他!”
“什么?”
安雨薇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飞快滑动屏幕。
新闻里说小凡在城郊收费站被警方拦截,当场查获大量现金,初步供认参与了陈敬山的资产转移,但对陈敬山的去向闭口不谈。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早九点多,新闻都刷屏了。”安父收起了那副算计的模样,难得露出点真关心,“薇薇啊,你跟陈总那事儿,没牵连到你吧?”
安雨薇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小凡被抓,陈敬山失踪,那沈焰呢?
他在天台等着和陈敬山了断,现在是安全还是
“你跟陈总到底怎么回事?”安父见她脸色发白,连忙追问,“还有,你弟弟的彩礼钱”
“够了!”安雨薇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恐惧瞬间爆发,“你除了要钱,还会关心什么?我差点被陈敬山掐死,你问都不问一句!现在跟我提彩礼钱,你有没有把我当女儿?”
安父被她吼得愣了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养你这么大,你弟弟结婚,你这个当姐姐的难道不该帮忙?再说了,你跟陈老板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还差这点彩礼钱?”
“我没有!”安雨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陈敬山倒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安父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说真的?”
“你觉得我像是在骗你吗?”安雨薇惨笑一声,“你要是来要钱,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没有钱给你。”
安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睛,不像是在说谎。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换上一副关切的样子:“那你现在怎么办?你会不会被警察盯上?”
“我不知道。”安雨薇摇了摇头,心里乱成一团麻。
小凡被抓,会不会供出她?
警方会不会查到她身上?
沈焰又在哪里?
他会不会也出事了?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抓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安父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茶几上的塑料袋:“这是你妈让我给你带的饺子,你热一热吃。钱的事,你要是实在困难,我再想想办法。”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安雨薇抱着抱枕,眼泪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安雨薇皱了皱眉,心里泛起一丝不耐。
想必是安父还不死心,想再跟她磨一磨彩礼钱。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起身走向门口。
“爸,我说了我现在没”
话没说完,她拉开门,却猛地僵在原地。
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安父,而是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头上戴着一个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
安雨薇的尖叫还没来得及发出,那男人突然伸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
她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想要推开对方。
可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按住她的肩膀。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变得越来越沉,最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粉笔摩擦声响起,安雨薇打了个寒颤,缓缓睁开眼。
头顶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光线忽明忽暗,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这是一间废弃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七个人,加上她正好八个。
而讲台上,站着一个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西装男人。
他缓缓转过身,粉笔头“啪”地扔进粉笔槽,声音平淡却带着压迫感:“安静。现在宣读考场规则,违规者,即刻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