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焰刚要点头，一旁的罗安优突然提问：“等等！1953年就有器官移植技术了吗？我以为这是很现代的医学手段，那个年代怎么会有人买器官？”
“有，只是没普及，而且只服务于少数人。”许萌解释道：“早在二十世纪初就有肾移植手术了，到五十年代，欧美一些国家的技术已经相对成熟。只是手术风险高，需要匹配的供体，所以才催生出黑市交易。”
“黑松镇临近通商口岸，肯定有达官显贵或者外国商人，他们要是有器官问题，是愿意花大价钱买健康的内脏。”沈焰这时开口补充，“而且那时候没有器官捐献制度，所有供体都来路不明。这些矿工正好成了器官交易的完美货源。”
“如果这些推测都成立，那幕后黑手会是谁？”罗安优问道。
姜新推测道：“我觉得矿场老板的嫌疑最大。死的全是矿上的工人，他最清楚矿工的情况，也最容易控制这些人。要是工人失踪，他随便编个‘跑了’‘出事了’的理由，就能糊弄过去。”
“矿场老板确实脱不了干系。”沈焰说道，“但你忽略了一点，器官交易需要完整的链条。筛选供体、专业摘取、运输保存、对接买家，这每一环都需要不同的人配合。单凭一个矿场老板，未必能形成完整的链路。”
“沈哥，难道你的意思是官？”姜新惊恐地看向沈焰。
对方站直身体，手电光束在地面的卷宗上扫过，“现在有两个关键点必须查清楚。第一，是谁伪造了庄成的认罪书，尤其是后半段模仿左手书写的部分。能接触到审讯记录，还懂笔迹模仿的人，一定在当年的办案体系或者矿场管理层里。”
他顿了顿，又看向地上的日记本，“第二，找到庄成日记被撕掉的最后几页。那几页可能记着一切事情的真相。”
“对了！”姜新开口道：“我在地下室的证物库找了整整一圈，没看到庄成认罪书的原件。卷宗里只有复写件，标注着‘原件遗失’。”
“这么重要的文件怎么会遗失？”许萌满脸吃惊，“难道是被人销毁了？”
“不一定是销毁，更可能是被藏起来了。”沈焰眼神一凝，抬手看了眼腕表。
距离12小时时限，还剩不到8小时了。
他将卷宗和日记快速理好收入识海背包，“去顶楼。”
通往顶楼的楼梯更为老旧，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
众人紧紧抓着扶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顶楼的入口是一扇橡木大门，门楣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虽然蒙满灰尘，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沈焰缓缓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老式办公室。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实木办公桌，桌面积着厚厚的灰尘。
墙角立着几个实木文件柜，柜门虚掩。
墙上挂着几幅装裱的地图，标注着黑松镇石英矿的分布范围。
“这里难道是馆长的办公室？”罗安优问道。
“与其说是博物馆馆长办公室，我倒认为更像警局局长办公室。”沈焰说着走到一块铜制牌匾旁边，抬手拂去牌匾上的灰尘。
【黑松镇警局，1944年立】
“这里是黑松镇警局？”罗安优诧异地看向那块牌匾。
沈焰走到办公桌前，掀开桌角一本倒扣的旧账簿，下面压着一枚铜制名牌，上面刻着【局长王查尔】
“王查尔？”姜新看到名牌后惊呼出声，“这个名字我在卷宗的办案人员名录里见过！当年主办食人魔案的就是他，那时候他还只是副局长，没想到后来升成局长了。”
“不是没想到，是靠这个案子上去的。”许萌抬手指向办公桌后的墙壁，那里贴着几片被裁剪下来的报纸残片，最大的一片标题依稀可辨。
【副局长王查尔破获食人魔大案，为民除害立奇功】
下面的配图正是王查尔戴着警帽的合影。
许萌走到沈焰身边，开口道：“这么看来，伪造认罪书、模仿笔迹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作为主办警官，他最容易接触到审讯记录，也有能力让原件‘遗失’。”
“有这个可能。”沈焰轻声回应。
这时，罗安优的注意力落在了办公桌的抽屉上。
三个抽屉并排排列，最下方的一个抽屉把手明显与其他两个不同，是后来更换过的黄铜款式。
她伸手搭在把手上，轻轻一拉，抽屉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锁死了。
“我来试试。”姜新突然上前，绕到办公桌另一侧，仔细观察着锁孔的样式。
接着，他侧头看向罗安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小优，你有没有发针？”
罗安优愣了一下，连忙从头发上取下一枚银色发针，递了过去：“这个可以吗？”
“太合适了。”
姜新接过发针，将尖端掰成微小的弧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锁孔周围的灰尘。
他的手指格外灵活，捏着发针探进锁孔，手腕轻轻转动。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被锁死的抽屉竟然开了，全程不到三秒。
“我去，姜新你还有这手艺？”许萌一边惊讶地夸赞，一边凑过来看向抽屉内部。
姜新挠了挠头，笑道：“以前做兼职，跟着小区门口的开锁匠学过一阵，算是皮毛。这种老式的弹子锁结构简单，要是遇到现在的指纹锁、密码锁，我就没辙了。”
许萌翻看着抽屉里的东西。
里面整齐码放的档案袋，袋身的牛皮纸已经泛黄。
“等等，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将最底下那只档案袋抽出来，标签上“庄成案-内部”五个墨字虽然有些褪色，但依旧清晰可辨。
她捏着袋口的系绳，缓缓解开。
一沓泛黄的纸张顺着袋口滑落，散在积灰的办公桌上。
“都过来看看。”许萌说道，“这好像是受害人的背景调查资料。”
其他人围拢过来。
沈焰的手指在纸页间轻轻拨动，突然，一张鎏金烫边的纸张从资料中滑出，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捡起来一看，眉头瞬间皱起：“是王查尔的晋升令。”
“晋升令？”姜新探头过来，只见纸上印着“黑松镇警局人事令”的字样，内容是任命王查尔由副局长升任局长。
“这么重要的个人文件，怎么会装在庄成案的内部档案里？”姜新好奇道。
沈焰摇了摇头，然后将晋升令放在一旁。
他的指尖继续在纸页间快速移动，瞳孔却渐渐收缩。
“五个成年被害人不仅都不是本地人，而且全部没有家人记录。”沈焰的声音低沉，“更奇怪的是”
他将林小月和郑明的资料卡单独抽出：“林小月的父母栏只填了一个叫林凯丽的女人，郑明那栏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