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00:00:00”的那一刻，许萌只觉指尖窜过一阵麻意。
视野里的护士休息室开始扭曲，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
「阈限特邀任务触发，意识拉取启动」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许萌的身体像被扔进失重的漩涡，胃里翻江倒海。
“呼——”
许萌猛地吸了口气，再次睁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
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只有一片沉闷的灰。
脚下是青石板路，缝隙里嵌着暗红的污渍。
“萌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许萌转头，只见罗安优正快步朝她跑过来。
“小优？”许萌撑着身子站起来，“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不知道！”罗安优摇摇头，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我刚在洗脸准备睡觉，突然头晕得厉害，眼前一黑，再睁眼就站在这广场上了！”
她说着下意识环视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不远处的雕像旁：“你看！是丁姐！”
许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丁诗云站在雕像底座旁，而她身边，还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她有点印象，是黑曜驻点那个靠答对“卡迈克尔数”题目过关的男生。
另一个男人则完全陌生，皮肤黝黑，颈间挂着枚泛光的泰式佛牌，袖口松垮地敞着，露出小臂上模糊的刺青，正低头跟男生说着什么。
“我们快过去！”罗安优拉着许萌，快步穿过空旷的广场。
青石板路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远处传来钟摆的“滴答”声，慢得诡异。
“丁姐！”罗安优率先喊出声。
丁诗云抬起头，看到她们俩时明显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你们怎么也来了？难道是回复了那条特邀短信？”
“回复？根本没机会拒绝！”许萌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没回复短信，结果手机自己弹出10秒倒计时，还没等我反应就被拉进来了！”
“我也是我也是！”罗安优连忙附和，视线已经飘到丁诗云身边的两个男人身上，“姜新哥！颂猜先生！你们也在这儿！”
姜新和颂猜看到罗安优时也有些意外，随即笑了起来。
“小优？真巧，没想到这次任务能遇上你。”姜新说道。
颂猜也笑着点头，颈间的泰式佛牌晃了晃：“罗罗，猩红驻点之后好久不见。”
丁诗云和许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丁姐、萌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罗安优立刻热情地做起引荐，“这两位是姜新哥和颂猜先生，上次猩红驻点任务，我们还有沈哥组队一起闯过方格陷阱的！”
“你们好，我叫姜新。”姜新主动打招呼，目光落在许萌身上时顿了顿，仔细打量了两秒，“你也是黑曜驻点的幸存者吧？当时你坐在我斜前方，我记得你！”
“对，是我。”许萌点头，“没想到你还记得，当时你答对那道‘卡迈克尔数’的题，我印象还挺深的。”
“这位是颂猜，泰兰来的，也是沈哥的朋友。”姜新又指了指身边的南洋男人，“这次是帮沈哥保护我，结果一起被拉进来了。”
颂猜闻言，将原本随意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双手合十行礼：“许许，你好。”
“这位是丁诗云医生，我们之前一起闯过不少驻点，特别靠谱！”罗安优又转向丁诗云，语气满是信赖。
丁诗云冲两人点头致意，抬手扶了扶额，脸上露出少见的无奈：“没想到是这套路，之前只提醒你们别回复短信，没料到不回复也会强制触发。”
她顿了顿，看向姜新和颂猜：“你们也是没回复短信，被倒计时强制拉进来的？”
“对！”姜新点头，脸色沉了些，“我和颂猜哥都没回复，结果手机突然跳倒计时，根本没反抗的机会。”
几人刚聊到这儿，远处的钟摆声突然变得急促，“滴答滴答”的声响密集得让人烦躁。
没等众人反应，广场中央那座半身雕像突然动了。
原本僵立的石质脖颈缓缓转动，石缝里渗出青灰色的雾气。
紧接着，一道悠扬婉转的歌声从石像胸腔里飘出来。
歌声像陈年的旧唱片，带着沙沙的杂音，调子温柔可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罗安优颤巍巍说道：“这太怪了！石像怎么会唱歌？”
丁诗云警惕地盯着雕像：“别慌，先看看它想干什么。”
歌声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渐渐低下去，最后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消散在灰蒙蒙的空气里。
就在歌声停止的同一时间，雕像的双眼突然亮起猩红的光直射向广场上空。
灰雾中缓缓出现清晰的红色文字：
【任务发布：前往皇家美术馆，取回莫莉的最后一幅画像】
【规则：】
【1时间限制6小时，超时未返回广场者，视为任务失败】
【2不得直视画像中模特的眼睛】
【3当听见调色刀刮擦画布的声音时，立即停止一切动作，直至声音消失】
文字停留了十秒，便随着石像眼中的红光一起熄灭，广场再次陷入沉闷的寂静，只有急促的钟摆声还在回荡。
“又是找画？”罗安优看到任务内容，明显有些心有余悸。
话音刚落，一阵突兀的鸣笛声打破寂静。
“嘀——”
众人齐刷刷转头，一辆黑色7座商务车不知何时停在不远处的路口。
车身蒙着层薄灰，像是刚从雾里开出来。
司机位的车窗缓缓降落，一个戴着复古圆顶礼帽的白胡子老头探出了脑袋。
他浑浊的蓝眼睛扫过众人，问道：“各位，是要去皇家美术馆吗？”
丁诗云下意识挡在众人身前：“你是谁？”
“只是个送路人。”老头笑了笑，继续道：“去美术馆，一人一枚黄铜规则币。”
丁诗云朝众人递了个眼神，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黄铜规则币，上前一步递给老头：“我先付。”
老头接过规则币，指尖摩挲了两下，随手塞进仪表盘上的凹槽里，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许萌和罗安优紧随其后，各自掏出一枚规则币递过去，凹槽里接连传来两声“咔嗒”声。
颂猜则是有些尴尬地看向众人，他因为是第二次参与任务，还没有规则币。
姜新见状，立刻掏出一枚规则币递到老头面前：“颂猜哥的我替他付。”
“多谢。”颂猜重重地拍了拍姜新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感激，但在他转头时，那感激迅速褪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欠下人情，在他所处的世界里，往往意味着将来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老头收完所有人的规则币，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示意：“上车吧。”
车门无声滑开，露出昏暗的车内环境。
丁诗云率先弯腰钻进后座，目光快速扫过车内，确认没有明显陷阱后，冲众人点头。
颂猜则是直接拉开了副驾车门坐下。
许萌拉着罗安优坐进后排，姜新挨着丁诗云，两人分别守住车厢两端。
车门缓缓合上。
“坐稳喽。”
老头说着挂档，轻踩油门。
商务车缓缓驶入灰蒙蒙的街道，朝着西北方向驶去。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为了打破这令人不安的沉默，罗安优小声找了个话题：“老爷爷，您经常送人去美术馆吗？”
“呵呵”
老头发出低沉的笑声，浑浊的蓝眼睛透过后视镜扫过众人。
“不常送。”他顿了顿，语气平和，“通常一趟只送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