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区的帷幕被掀开,里面的景象瞬间让众人愣住。
展区内没有一幅画作,取而代之的是数十面以诡异角度悬挂在墙上的破碎镜子。
镜面反射着昏暗的壁灯光,将五人的身影扭曲变形。
看着这些破碎的镜子,许萌心里突然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展厅中央,一座被猩红绒布覆盖的物体静静矗立,绒布边缘垂落,遮住了下方的轮廓。
“你们看!”罗安优突然激动地小跑上前,指着绒布上方悬挂的铜牌,欣喜道:“上面写着‘莫莉??维恩的最后作品’!我们找到了!”
她伸手就要掀开绒布,却被姜新一把拦住。
“不对劲。”姜新手指悬在猩红绒布上方,“如果是画作,应该平整地挂在墙上,或者放在画架上,而不是这样像雕塑一样立在中央,还被绒布紧紧包裹。”
他缓步走近,指尖轻轻碰了碰绒布,感觉到表面隐约凸起几处尖锐的棱角,完全不像是包裹画框应有的平滑轮廓,更像是藏着不规则的硬物。
丁诗云缓步走近,指尖轻轻碰了碰绒布,能清晰感觉到下面凸起的几处棱角:“确实不是画框。”
未等其他人反应,她捏住绒布一角,用力一扯。
猩红绒布滑落的瞬间,罗安优眼神里的欣喜被疑惑取代。
红布之下,根本不是什么画作,而是一面等人高的落地镜。
镜面已经碎裂成蛛网状,无数裂痕的中央有一个明显的撞击点,像是有人用重物狠狠砸向镜面。
“这这是”罗安优完全没料到莫莉的“最后作品”会是一面破碎的镜子。
她弯腰凑近镜框,发现边缘刻着一行细小的字迹:「我能感觉到,我终于成为我自己了。」
“我终于成为我自己?”罗安优指尖悬在那行小字上方,疑惑地看向众人,“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指莫莉和纽特的关系?比如他们离婚了,或者分手了,莫莉终于摆脱了他的控制,做回自由的自己?”
颂猜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艺术家感情纠葛多。也许纽特控制欲强,莫莉在离开后才真正找回自我。”
“不对!”姜新却在这时沉默着摇了摇头。
“什么不对?”颂猜追问。
姜新抬手,一一列出疑点:“第一,莫莉为什么要毁掉所有纽特画的眼睛?仅仅因为感情纠葛,没必要做得这么极端,挖掉眼睛、掩盖签名,更像是在害怕什么,而不是单纯的报复;第二,为什么她最后的作品会是一面破碎的镜子?镜子象征自我,破碎的镜子更像是自我的崩塌,而不是新生;第三,你们再看看那句话‘终于成为我自己’,带着一种解脱感,更像近乎诀别的遗言,而不是分手的宣言。”
“遗言?”罗安优和颂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莫莉难道是自杀?可那个老头只说她死得突然,没提死因啊。”
许萌再次看向丁诗云,她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盯着破碎的镜子,神色难辨。
“丁姐,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她试探性问道。
丁诗云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线索还不够,不好判断。”
她的反应依旧反常,没有像平时那样展开分析,反而有些敷衍。
姜新目光投向最后一个未探索的南展区,那里挂着绣有“破损画框”符号的帷幕。
“只剩最后一个展区了,不管有没有线索,都要去看看。也许莫莉的画像就藏在那里,或者藏着她和纽特的真相。”
他说着迈步走向南展区。
其他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许萌下意识瞥了眼丁诗云,发现她的脚步有些迟疑,像是在抗拒什么。
姜新伸手掀开帷幕,浓烈的松节油与陈旧颜料的气味再次扑面而来。
南展区的三面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同一女人的肖像画,犹如一场专属的单人画展。
画中的女人有着柔和的棕色卷发,皮肤白皙,眼睛盛满忧郁。
哪怕是背影或侧脸,都透着股挥之不去的哀伤。
左侧墙面是她的背影、坐姿与卧姿,光线柔和,笔触细腻。
右侧墙面是她的侧脸、半身像,风格收敛,线条却带着股隐藏的锐利。
中间墙面则全是她的正脸特写,眼神直视前方,像在凝视每一个闯入的人。
“这是莫莉的画像?这技法天啊!”
罗安优发出惊叹,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
她避开画中模特的眼睛,指向左侧墙面的画作,“你们看,这些背影和卧姿的画,笔触细腻,特别是光影的处理,几乎是用颜料一层层织出来的,这种技法需要极大的耐心。但”
“怎么了?这些画有什么问题吗?”许萌问道。
“从这些画的落笔走势来看,创作者是个左撇子!”罗安优说着,手指顺着颜料的纹路虚划,“你看这里的线条,都是从左向右发力,收尾偏轻,典型的左撇子习惯。”
可当她将目光转向中间墙面时,不由地“咦”了一声:“好奇怪!这些画的笔触明显更粗犷,发力方向是从右向左,风格却更收敛,而且创作者应该是个右撇子!”
颂猜走到中间墙前,似乎发现了什么:“你们来看这画上签名!”
姜新凑上前,只见他手指的地方,颜料层下隐约透出两个字母——n??w,正是纽特??维恩(newt wayne)的缩写。
“n??w?纽特??维恩?这些画是纽特画的!”姜新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转头看向左侧墙面,“那这些左撇子画的又是谁画的?莫莉?”
“露西”
一直沉默的丁诗云突然开口。
她抬手托起左侧墙上的一幅背影画,指尖轻轻拂过画布角落的细小签名,“这幅画上的署名是露西??维恩。”
“露西??维恩?那又是谁?”许萌追问,同时她注意到丁诗云的指尖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丁诗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到右侧墙前,停在一幅侧脸画上:“这些画的署名是莫莉。”
罗安优跟了过来,在仔细观察笔触和色彩后,眼睛猛地瞪大:“太奇怪了莫莉的画,无论是阴影过渡的手法,还是高光的处理方式,甚至是颜料的混合比例居然跟纽特的画一模一样!就像就像同一个人画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陷入震惊,连颂猜都皱紧了眉。
“你的意思是这两人的画是同一个人画的?”颂猜问道。
罗安优的目光在纽特和莫莉的画作之间反复徘徊,最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两人中必有一人是骗子。”姜新皱眉道:“一定有人抄袭了另一个人的技法!”
“不不是抄袭。”罗安优开口纠正,“是直接盗窃!”
“会不会是纽特盗用了莫莉的画?”许萌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这正好解释了莫莉为什么会毁坏纽特画作的原因。”
丁诗云这时再次开口:“你们再看看露西的画”
她指了指左侧墙上的画道,“有没有发现最大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罗安优再次将目光转向左侧墙上的画,“露西的画风更为张扬,在色彩上也以炫彩为主”
“等等!”
罗安优忽然凑近露西的一幅侧卧肖像画前。
在仔细观察后,她又将目光在另外两面墙之间来回扫视。
“露西的画与其他两人的画是完全镜像的!就像对着镜子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