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问题自不必考虑，作为大秦唯一的公主，自然是站在皇甫天德那边的。
而作为上官正最为得意的门生，皇甫倾城的智谋自不必怀疑，足够与一些朝堂老臣比肩。
还正好和她关系莫逆。
现在既然对方已经知道陈公子的存在，她也没必要再做掩饰。
“姐姐可愿意教我？”
“你想学这些？”皇甫倾城略感疑惑的盯着上官清雪的眼睛，悠悠开口道：“为何？”
她们二人自小便相识，且关系极为要好，正因如此，两人都很清楚对方的喜恶。
上官清雪性格温婉，但对那些纨绔深恶痛绝，尤其不喜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所以，在一些文会上，若是有青年俊彦对朝廷政策高谈阔论时，她往往会大感无趣，宁愿多吃两块蜜饯果脯。
可今日却主动向她请教？
不对劲。
上官清雪眼神躲闪，结巴道：“也没什么啦，就是突然想了解一下，想着自己多学一些，说不定有一天也能帮上父亲和陛下。”
陈公子说的不错，大秦毕竟属于他们，要是再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难道真的坐等事态发展？
他们不可能一直靠着陈天去想，去解决。
皇甫倾城分辨不出上官清雪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上官清雪变了。
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皇甫倾城没有追问缘由，但她感觉的出，这可能与那位陈公子有关。
皇甫倾城拉着上官清雪坐下，说道：“行，我来为你讲解。”
“但那位陈公子的计策太过深奥，我不一定能全部理解，甚至说理解的全对。”
“我只能把我认为的告诉你。”
上官清雪点点头，“我明白。”
要是陈天的计策那般简单易懂，上官正也不会着急忙慌进宫，筹粮难题也不会困扰上官正皇甫天德这么多天。
“首先是这里，说将功勋石置于缺口的黄河岸旁，这是为了提升功勋石的影响。”
“将功勋石放在黄河缺口处，才能让那些路过的人，每一次见到，都能想起今年的洪灾，以及上面人对救灾做出的贡献。”
这是提升功勋石的民间认可度，如此，世家捐钱才会积极。
“其次是将募捐点设置在菜市口，这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
如今，咸阳城内游荡著大量流民，菜市口这里聚集尤为之多，如果将募捐点设在这里，那流民就能知晓那些勋贵在为他们出力。
“世家派人来捐款，流民就能看到，这样就能在这些人心中留下好印象。”
“这里”皇甫倾城说话戛然而止，这一条她看不懂。
这一条又说将募捐点设在衙门内部。
这一条明显和上一条矛盾，可既然对方如此说，又是有何特殊含义。
上官清雪也看到自己写的这一条，连忙解释道：“陈公子说，这里面有些的确会相互矛盾，我们可以选择一部分施行，放弃另外几条。
虽然上官清雪如此说，但皇甫倾城还是看不懂。
其实这一条很简单。
在菜市场，人多眼杂，一来一去谁家派人来过，捐了多少银两，总有人知道。
但是将地点设置在衙门内部就不一样了。
里面记录的人不会太多，且往来之人，谁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功勋石上就那么点地方，留下的名字不会多，想要上榜，自然就是看谁家捐的多。
可是他们怎么知晓其他世家捐了多少呢？
不知道。
世家之间本就有利益冲突，除了皇权外，他们也会暗暗较劲，想要压对家一头。
陈天就是利用这一点，制造了囚徒困境。
捐少了没有上榜，就是白捐。
捐多了，世家也会肉疼。
至于说世家间会不会互通消息，将自家捐钱的数额公布出去？
呵呵，你会将自己的底线随意告知对家？
他们还想着如何坑死对头一把呢。
况且说真话，对方就一定会相信？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只是这些，皇甫倾城看不出来。
“这一条我要去问问老师。”
“然后是这一条，让父皇不要参与此次募捐。”皇甫倾城细细琢磨，说道：“两个理由。”
“一是，救灾本就是朝廷之事，而国库存银本就不多，没必要此时强做大方；第二则是，这一次是针对那些世家勋贵，父皇此时下场，难免会遭到世家同仇敌忾。”
这一点皇甫倾城分析的没有问题。
秦国国库空虚，拿不出多少钱，无需在此时打肿脸充胖子。
而且皇权和世家对峙许久，这时横插一手，很容易引火上身。
“这一条找一位宗亲出面捐赠，且金额必须足够，至少占据功勋石的前二”
看不懂
就这样，皇甫倾城磕磕绊绊解释陈天留下的方案，虽然能解释一大半，但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懂，解释不清。
直到快到晌午，皇甫倾城才大致将纸张上的内容解释完毕。
可费了她不少心力。
等讲解完，皇甫倾城还给上官清雪普及了些朝堂上常用的手段。
这些虽不多，但却是给上官清雪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醍醐灌顶！
上官清雪就像一块海绵，不断吸取从皇甫倾城那学来的知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传。
“殿下，上官大人回来了，还让您和清雪小姐一起去前厅用膳。”皇甫倾城另一个侍女红烛弯身道。
“知道了。”皇甫倾城转身看向上官清雪道：“这些宣纸我就带走了，你不介意吧？”
上官清雪点头道：“我本还想着如何将它交给父亲，你要是能代为转交，可就帮了大忙了。”
要是她将这些东西交出去，可能上官正又是一通审问。
有皇甫倾城从中作为桥梁，她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两人带着侍女丫鬟出了房间，很快就到了用饭的地方。
上官正和李婉还没落座，正等皇甫倾城过来。
君臣有别，上官正作为老师，自然也要应当教授皇甫倾城待人之礼。
至于他为何和皇帝皇甫天德那般随意，只能说两人都已经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
可私下见到皇甫倾城还是要守礼的。
只不过，上官清雪似乎继承了父亲和皇甫天德的相处方式，对皇甫倾城很礼貌，但这种礼貌是出于对姐姐的敬重，而不是受皇甫倾城公主身份的威严影响。
四人落座后，下人们把饭菜都端了上来。
“都是一些家常菜，殿下莫要嫌弃。”李婉笑着说道。
前几年，皇甫倾城求学，又与上官清雪交好，时常会被留下一起用膳。
只是等她成年后，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距离上一次来上官府吃饭，已有一年有余。
“师母客气了。”皇甫倾城点头回礼。
四人开始用餐。
等吃完饭，上官正起身，准备继续去政事堂处理政务。
今日早朝，他与皇甫天德联合提出了“勒石记功”的提议，其他文官短暂思考后，觉得对自家有利，便一致通过了。
这是一次难得的大半朝堂都统一的决策。
至于如何施行，还需要他拿出主意。
可刚准备出门，却被皇甫倾城叫住了。
“老师等一下，学生有一物要交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