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
电梯门依然开着。
那个可怜的灰蓝色脑袋还缩在轿厢的角落里,直到听到伍茗的召唤,才战战兢兢地探了出来。
黑客手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像是在抱着最后一块救生浮板。
她看了一眼外面那个一脸温柔的家伙,又看了一眼两边那些沉默得像石像一样的特战队员,腿肚子又开始转筋了。
“来…来了老大!”
贝拉几乎是用一种贴着墙根的姿势蹭出来的,死死盯着伍茗的后背,亦步亦趋地跟上。
二人穿过那两排像雕塑一样的黑衣人,走出了公寓那扇厚重的感应玻璃门。
午后的阳光重新洒在身上,带着些微的暖意,但贝拉依旧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她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明净的玻璃幕墙,她看到那位顾家少主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直直地追随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而大堂角落的休息区,两个穿着公寓制服的保安正被人按在地上,他们垂着头,一语不发。
旁边还有个穿着便服,看起来像是住户的中年男人,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靠”
贝拉收回视线,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她一边快步跟上伍茗的步伐,一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咬牙切齿的愤恨。
“老大,你知道我们刚才为什么会被堵吗?”
伍茗走在前面。
“不知道。”
她确实没搞懂。
她们进门是用密码开的锁,全程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也没有露出任何武器。
甚至连背包拉链都拉得好好的。
“是举报。”
“刚才那个跪在角落里的男人,八成就是住在我们隔壁或者对门的邻居,还有那两个保安。”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路灯杆上的监控探头。
“顾家为了把这座城市变成他们手里最听话的机器,搞了一套变态到极点的互相监督制度。”
“看到陌生人进出?举报。”
“邻居家里有点奇怪的响动?举报。”
“甚至哪怕只是有人在楼道里多停留了几秒钟,都会有人因为害怕被牵连或者想要晋升而检举。”
“真是服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宁愿住在旧城区”
不一会,出租车就到了。
“去旧城区,六号街区那边的废品站。”
贝拉先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某人也跟着坐了进去,随手把那个装满了“违禁品”的黑色背包放在脚边。
司机是个面容愁苦的中年男人,听到目的地后,透过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便沉默地踩下油门。
在这个城市开车,少听、少看、少问,是比系安全带更重要的保命守则。
车子缓缓滑出路边,汇入了c市的主干道车流中。
“举报有奖励吗?”
伍茗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有啊,当然有。”
贝拉冷笑一声。
“看你举报的是什么级别。像咱们这种生面孔,被定性为‘潜在危险分子’的,举报一个至少能拿五万。”
“五万啊!五万,打个电话就来了!”
五万,不少了。
换算成牛肉面的话,大概能吃一千碗。
如果是拼好饭,那就要更多。
伍茗点了点头。
“很划算。”
“哈!划算?!”
贝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猛地坐直了身体,指着窗外那些整齐划一的建筑。
“你看这些楼,看着光鲜亮丽是吧?里面住的全是一群被吓破了胆的鹌鹑。”
“所有人都在互相盯着,互相防着,最后谁也不信谁,只能信上面那位‘大家长’。”
车子驶过一个检查站,那是连接c市中心与外围过渡带的关卡。
巨大的金属栏杆横亘在路中间,几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正拿着仪器在前面的车子周围扫描。
如果是之前,贝拉这会儿估计早就吓得钻到座位底下了。
但现在——
她甚至还颇为嚣张地把腿翘了起来。
“不过嘛”
贝拉的神情得意起来,她斜眼瞥了瞥旁边那个黑色背包。
“咱们现在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了。”
“没想到啊老大,你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她压低了声音,凑得近了些,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顾家那个啧啧啧。还‘处理掉’,噗哈哈!”
贝拉模仿着顾晏清那种冷淡的语气,随即又换上一副夸张的温柔表情:“‘任何麻烦,我是说任何。’”
“哎哟喂,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伍茗眨了眨眼。
“他是同学。”
“同学?老大,你可真是”
她想说天真,又觉得这词不太准确。
“算了算了,反正你肯定听不懂。”
贝拉自暴自弃地靠在椅背上,视线从后视镜瞥过那个专心开车的司机,确认对方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后,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不过说真的,老大,我们群里那几个男的,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伍茗侧头看她。
谢知行请她吃饭,陈瑾教她数学,顾晏清作为行动小队的组长经常帮衬她,上次还帮她买了考试用具。
“哪里不正常?”
“哪里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