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栖庭看着伍茗，伍茗也看着黎栖庭。
少女动了。
她伸手，解开了自己西装外套的第一颗纽扣。
然后是第二颗。
黎栖庭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你先换。”
他说，同时转过身，面向墙壁。
伍茗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拿起地上的塑料袋，取出其中一套尺码较小的电工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西装外套被脱下，放在沙发上。
然后是衬衫。
最后是长裤。
黎栖庭站在那里，视线落在面前那面白色的墙壁上。
墙上挂着一幅印刷的风景画，是b市的江景夜色。
“好了。”
伍茗的声音传来。
黎栖庭转过身。
少女已经换上了那套略显宽大的蓝色电工服，帽子也戴上了。
她把自己换下来的西装和衬衫折叠好，放在沙发的一角。
黎栖庭拿起另一套衣服，也转过身。
这一次，换成了伍茗看着他的背影。
“……”
“你…转过头。”他说。
伍茗听话的转过身，面对着那扇关上的会客室门。
她听着身后传来的布料摩擦声。
黎栖庭解开领带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地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的纽扣。
他的动作很快，但脱下贴身衣物时，后背的肌肉还是不自觉地绷紧了。
“好了。”
伍茗转回来。
黎栖庭已经换好了那套蓝色的电工服，拉链拉到了最顶端。
他正在将自己换下的昂贵西装和衬衫整齐地叠好，放进另一个塑料袋里。
少女看着他微红的耳根，认真的问：“热吗？”
“……”
黎栖庭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他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
“还有三分钟，我们先离开大楼。”
“从消防通道走。”
三分钟后。
两个穿着宽大电工服的身影来到消防通道前。
消防通道的门没有锁，推开后是一段向下延伸的水泥楼梯。
空气里有灰尘和金属的味道。
二人向下走了两层，负二层的防火门后隐隐传来机器运转的低鸣声，那里应该是数据中心。
他们没有停留，继续向下。
在通往负三层的楼梯拐角，伍茗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她伸出手，按在了黎栖庭的胸口，将他拦在了楼梯平台上。
黎栖庭的身体因为这一下接触而变得紧绷，他看向她，用眼神询问。
伍茗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下方那扇紧闭的防火门上。
她指了指门，然后做了一个“二”的手势。
——门后有两个人。
黎栖庭的视线从防火门上移开。
“能解决吗？”
他问。
伍茗点了点头。
“要活的吗？”
“……不要出人命，打晕就行。”
“好。”
伍茗说完，身体微微下蹲。
她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双手撑住扶手，整个人轻巧地翻了过去，双脚无声地落在了下一层的楼梯平台上。
整个动作像猫一样安静。
少女贴着墙壁，靠近那扇灰色的防火门，侧耳听了片刻。
然后，她的手握住了门把手，一点一点地向下压。
门锁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咔”一声。
伍茗将门推开一道极细的缝隙，视线从缝隙中向外扫过。
黎栖庭站在楼梯上，看着这一切。
伍茗松开手，让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
她转过头，对黎栖庭比了两个手势。
一个“ok”的手势，和一个指向下方的动作。
然后，她再次握住门把手，猛地将门向内拉开，像一道黑色的影子滑了出去。
门后的走廊里，两个穿着天青科技安保制服的男人正靠着墙在低声交谈。
其中一个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
他只看到一个戴着蓝色鸭舌帽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伍茗的右手手刀精准地劈在了他转过来的脖颈侧面。
男人眼睛一翻，身体软了下去。
另一个保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瞬，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的警棍。
一只穿着工装靴的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膝盖弯。
保安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前跪倒。
也就在他身体前倾的瞬间，伍茗的手肘自上而下，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颈上。
“唔。”
一声短促的闷哼。
第二个保安也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黎栖庭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看着走廊里那两个不省人事的保安。
伍茗已经弯下腰，将其中一个拖进了楼梯间，然后又回去拖第二个。
她把两个人并排靠在墙角，摆成一个像是坐着睡着的姿势。
他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走。”
天青科技总部大楼，后门。
两个电工服饰的人关上铁门，“鬼鬼祟祟”的绕了出来。
黎栖庭摘下鸭舌帽，他擦了擦额角的汗。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
估计不过10分钟，他家那边，以及天青科技的人就会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
但至少，这里是b市，a市的手想要伸到这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黎栖庭约莫有一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
不过，在下午五点半前，他一定要回去。
……不然，他在家里留的后手也压不住了。
伍茗已经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她不快不慢的骑了过来。
少女语气平静：“老板，临时交通工具。”
黎栖庭的视线在电动车上停顿了两秒。
“……”
“……嗯。”
男人十分僵硬地跨上了电动车的后座。
他今天穿的这身电工服并不合身，裤腿有些短，露出一截脚踝。
黎栖庭坐上后座后，双腿无处安放，只能微微向外岔开，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
伍茗等他坐稳，才扭动车把，电门一拧。
小小的电动车发出一声轻微的“嗡”声，平稳地向前驶去。
黎栖庭的身体因为启动的惯性向后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住什么。
但他环顾一圈，最后也只是将手轻轻搭在了后座冰冷的铁架上。
“前面路口左转，沿着江边走。”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因为风，听起来有点飘。
伍茗“嗯”了一声，在路口熟练地打灯，转弯。
车辆汇入了沿江的辅路。
b市的江景很开阔，江风带着微凉的湿意吹在脸上。
黎栖庭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共享电动车…好像，不允许载多人。”
少女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个规定。
“但它可以。”
电动车的速度不快，就在他们身侧，一个戴着头盔的外卖员飞快地超过了他们。
黎栖庭的视线随着其远去，他咳了咳。
“我觉得……”
伍茗自以为会意。
“要抢一辆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