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这几人后，伍茗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上。
屏幕上的画面本身是一堆代码的滚动界面。
但就在下一刻，无数个彩虹猫奔跑的gif动图弹窗像病毒一样铺满了整个桌面。
一个巨大的对话框置顶在屏幕中央，上面用鲜红色的像素字体写着一行大字：
对话框下方，一个进度条正在飞速加载。
【ghost has cleaned this ss】
【have a nice day】
屏幕闪烁了一下，接着彻底黑了下去。
几乎就在笔记本黑屏的瞬间。
“嗡——”
一阵电流声后，音乐节现场，那块巨大的、陷入黑暗的主舞台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但出现的不是星尘乐队的logo，也不是下一位歌手的海报。
而是……一片色彩鲜艳的草地。
一个椭圆头的、米黄色、头上长着三个小角的生物，正在草地上快乐地蹦跳。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
欢快、低幼的童谣通过巨大的音响，响彻整个操场。
现场陷入了长达三秒的寂静。
然后，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我操！什么情况？花园宝宝？”
“这是什么新的行为艺术吗？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哈哈哈哈哈哈谁干的！太有才了！”
后台控制室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陈瑾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惊天动地。
顾晏清看着屏幕上那个蹦蹦跳跳的米黄色生物，他抬手，用指关节抵住嘴唇，肩膀微微颤动。
舞台下的阴影里，谢知行也愣住了。
他看着那块巨大的屏幕，又看了看周围笑得前仰后合的学生，脸上的紧张和不安，被一种哭笑不得的茫然所取代。
几个原本对他爱答不理的c级学生，一边笑一边拍着他的肩膀。
“谢同学，你们这节目安排，有点东西啊。”
主舞台的屏幕在播放了三十秒的《花园宝宝》后，终于切换回了正常的歌手宣传海报。
主持人用开玩笑的语气圆了场，宣布下一位歌手许佳薇登台。
一场可能酿成重大演出事故的危机，就这么变成了一个离奇又搞笑的插曲。
人群的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
阴影处。
伍茗盯着远处的花园宝宝，歪了歪头。
回忆片刻，小杀手确定了。
她没见过这个东西。
“很好，伍茗…事情解决了，我的人很快就会过去处理好的。”
男人温和的嗓音从耳麦处响起，还含着些许残留的笑意。
“嗯。”
小杀手应了一声，没有再看花园宝宝了。
她拿出自己的终端，加密频道里已经有了新消息。
【ghost：搞定，顺便把他们的ip地址打包送给了a市网络安全中心匿名举报邮箱。
【ghost：这几个人是谢薇雪从校外雇的‘专业团队’，我在他们其中一人的手机上找到了联系记录。
【ghost：然后，他们原来想切换的视频…哦，好吧，有些恶趣味了，你要吗？
伍茗的手指在终端上敲击。
【a：发我。
【ghost：你确定？纯洁的眼睛哦（狗头）】
伍茗点开了那个文件。
视频的画质一般，像是很多年前的手机拍摄的，画面晃动得厉害。
地点是一个看起来很拥挤的男生宿舍。
一个比现在更瘦弱的谢知行，看起来是高中生，被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围在中间。
“砰。”
一人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少年蜷缩起来，撞在身后的铁架床，疼的闷哼一声。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把他拍下来发到论坛上。”
视频里充斥着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哄笑声。
镜头前的谢知行没有反抗，他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身体因为疼痛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跟你妈一样贱。”一人笑着开口。
“那种当女仆勾引有钱人的婊子，几年前就死了真是太好了。”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
视频里，那个一直蜷缩着、任人打骂的少年，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了头。
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烧红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火焰。
他动了。
速度快得惊人。
少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猛地从地上弹起，扑向了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生。
他的拳头没有任何章法，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鼻梁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
那个男生发出一声惨叫，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周围的人愣了一秒，然后更加凶狠地围了上来。
拳头、脚，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视频的最后，镜头剧烈晃动，然后结束。
屏幕暗了下去。
伍茗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没有动。
她安静地站了一会，然后将那个视频文件彻底删除。
接着，她把地上的三个人又检查了一遍，确认绳结足够牢固，不会在中途松脱。
做完这一切，少女转身，重新融入了后台的阴影里。
晚上十点。
音乐节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落下帷幕。
学生们开始有序退场，工作人员也开始了忙碌的拆台工作。
伍茗站在启穹大门的阴影里，她刚刚把耳麦还给了陈瑾。
那瓶水也喝完了。
“伍茗！”
谢知行的声音传来。
少年快步朝她跑了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疲惫和兴奋。
他手里拿着那叠已经写满了名字的联署表。
“签了三百八十三个。”
他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一点点沙哑。
“c级的签了一百个，d级一百个，剩下的都是e级，比例也符合要求。”
伍茗看着他。
“嗯。”
谢知行小心翼翼地把那叠联署表放进背包里。
“今天谢谢你，真的。”
少年眼底有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亮光。
一种从长久的黑暗中，第一次看到微弱天光时的亮光。
少女摇了摇头。
她是拿钱办事。
“不用。”
“滴滴——”
一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一辆黑色的跑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们旁边的马路边上，车窗缓缓降下。
陈瑾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头，冲他们挑了挑眉。
“走了，搭子，去吃宵夜。”
谢知行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伍茗和那辆跑车之间。
陈瑾看着他的动作，笑了一声。
“怎么，你也来？”
伍茗从谢知行身后探出头。
她先是看了一眼那辆在夜色中也依旧扎眼的黑色跑车，又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那个笑得有些散漫的少年。
一般小杀手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她准备开口拒绝。
“是要吃夜宵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顾晏清也走了过来，他脱掉了那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只穿着一件薄款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
他站定在谢知行身旁，目光落在伍茗身上。
“辛苦了一晚上，是该吃点东西。”
三个人，三道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伍茗身上。
谢知行是紧张又带着一丝期盼的保护姿态。
陈瑾是靠在车窗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慵懒模样。
顾晏清则是温和地站在一旁，给予选项，对她微笑。
伍茗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扫过。
她思考了一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团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