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是运气。
那这第二次，就是无法辩驳的实力。
那个f级的女生，拥有和她外表完全不符的、怪物一样的运动能力。
短暂的死寂之后，比赛继续。
三比三，赛点。
攻防交换，发球权回到李哲他们手上。
李哲接过顾晏清递来的飞盘，手心有些出汗。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队友，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紧张，还有被碾压后的不可置信。
再也没有人敢用言语挑衅。
那个负责防守伍茗的d级男生，甚至不敢靠她太近，只是在她周围几米远的地方游移。
哨声响起。
李哲深吸一口气，将飞盘传给了侧面的队友。
这是一个安全、保守的短传。
队友接住了，立刻又传了回来。
他们开始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消耗时间，试图慢慢向前推进。
操场上，其他结束了比赛的学生都围了过来，看着这片场地上诡异的对峙。
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聚焦在那个f级女生身上。
她简单的在草地上慢跑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却像一个黑洞，吸走了所有的关注。
对方传了五六次球，终于推进到了中场。
李哲看着不远处的得分区，咬了咬牙。
他决定冒一次险。
他朝着得分区的方向用力将飞盘掷出，目标是早已等在那里的队友。
飞盘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
那是一记几乎完美的传球，高度和弧度都计算得很好。
就在飞盘即将越过最高点，开始下落的瞬间——
两道身影同时从草地上弹起。
伍茗动了。
顾晏清也动了。
他们的目标是同一个，飞盘的落点。
“砰。”
一声闷响。
在周围人下意识的惊呼声中，顾晏清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撞上了一个异常坚实却又带着一丝柔软的障碍物。
巨大的冲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
视野天旋地转。
他下意识闭上眼。
——不对。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带着稳定的力量，将他下坠的势头稳住。
接着，他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是伍茗近在咫尺的脸。
那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他，只有那片被草地和天空分割开的世界。
少女的另一只手猛地伸出。
在身体与他相撞的混乱中，手臂甚至没有一点颤抖，就这样将飞盘稳稳地攥在了手里。
然后，她的手腕猛地一抖。
没有助跑，没有蓄力，只是纯粹的腕力。
白色的飞盘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向得分区。
下一秒，两人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顾晏清压在了伍茗的身上，她往下靠，自然的成了他的人肉缓冲垫。
操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那只飞盘，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平稳的弧线。
“啪嗒。”
一声轻响，精准地落在了得分区内。
四比三。
比赛结束。
操场上，风吹过，卷起几片草屑。
“我操……”
人群中有人爆出了一声粗口，像是烧开水的水壶终于发出了尖叫。
“天哪！那个姿势是认真的吗？”
“刚刚那是什么？电影特效吗？”
“她是怎么做到的？能捞个人还能把飞盘扔出去这么远？！”
“那个f级有这种爆发力，可以去体育社团了。”
——人群的欢呼仿佛淡去。
草地的微痒，风的轻抚，一切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
世界被压缩到只剩下他与身下少女之间那几厘米的距离。
顾晏清看见她左眼下方的那颗泪痣，看见她长长的睫毛，看见她因为刚才的撞击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和那双映不出他身影的、漆黑的瞳孔。
心脏在胸腔里撞击着，一声又一声，沉重而清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从身体接触的地方窜遍全身。
“……”
顾晏清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礼仪、策略、伪装……他从小被教导的东西。
仿佛全部分崩离析。
“对不起……你还好吗？”
男人急忙撑起身体，动作因为慌乱而显得有些笨拙。
他站起来后，耳畔处的粉红已经蔓延到了脸颊，顾晏清不得不半转过身，抬手掩住自己的脸。
伍茗也坐了起来，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少女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沾到的草屑，检查起自己的衣服。
过了会，小杀手很满意衬衫的质量。
如果穿的是199三件的，估计会破。
胡海站在一旁，张大了嘴。
他看看伍茗，又看看顾晏清，最后看看地上的飞盘，整个人像卡带的机器。
李哲他们都围了过来。
“顾学长……你、你没事吧？”
李哲的声音带着后怕，他的视线在顾晏清泛红的脸和面无表情的伍茗之间来回移动。
顾晏清摇了摇头。
“没事。”
他没有看伍茗，而是转向李哲。
“你们输了。”
李哲的脸垮了下来。
“是……是的，学长。”
体育老师的哨声再次响起，他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伍茗是吧？刚才那一球怎么扔的？”
他看着伍茗，像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用力扔出去。”
少女的注意力从衣角移开，抬头回答。
老师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伍茗的肩膀：“总之，比赛结束！李哲，你们队，器材室，知道该做什么吧？”
李哲和他的两个队友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人群也渐渐散开，讨论声不绝于耳，大部分都围绕着“f级”、“怪物”、“那一摔”这些关键词。
操场上很快又恢复了空旷，只剩下三人还站在原地。
胡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小声地开口。
“那个……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抱着自己的东西，飞快地跑掉了。
原地只剩下伍茗和顾晏清。
风吹过，气氛有些安静。
顾晏清慢慢放下了捂着脸的手，脸上的红色褪去了一些。
他看起来恢复了平时的镇定。
“他们要去打扫器材室了，我们赢了。”
“嗯。”
伍茗点头，她抬头看他。
二人四目相对。
男人开口：“……你的膝盖，好像擦破了。”
伍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
黑色的运动裤膝盖处，确实沾上了点泥土，布料被磨得有些粗糙，但没有破。
她拍了拍上面的草屑。
“没有。”
得到否定的回答，顾晏清的身体才像是放松了一点。
他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温和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那就好。”
伍茗眨了眨眼。
他好像有些奇怪。
少女观察了一下对方。
那张精致的脸上，红晕还未完全消散，特别是耳廓的位置，依旧是浅粉色。
……难道被自己弄伤了吗？
但她刚刚已经尽可能地替他抵挡冲击了。
小杀手思考过后，干脆地开口了：“我没钱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