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听到飞盘砸在顾晏清手上发出的那声闷响，脸都吓白了。
他想道歉，却又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一时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另一边，顾晏清稳住了身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砸得有些发红的手背。
“你力气很大。”
他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伍茗点了下头。
小杀手觉得这个运动很简单。
就是一个目标投掷游戏。
“再来。”
顾晏清说。
男人再次将飞盘扔向胡海。
这一次，对方紧张地接住了，然后又是一个软绵绵的抛物线扔回来。
顾晏清接住，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飞盘传给伍茗。
这一次，他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
——但下一刻，白色的飞盘呼啸而来。
“啪！”
又是一声闷响。
如此往复。
操场上，他们这一组的画风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没有笑声，没有交谈。
只有胡海一次次充满歉意的、无力的投掷。
和伍茗与顾晏清之间，一次次仿佛带着杀气的、高速的传接。
几分钟后，胡海捡飞盘跑得气喘吁吁，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顾、顾学长……还有……这位同学……你们是练过的吗？”
顾晏清的目光从自己越来越红的手背上移开。
“我没有，但她好像是。”
“没有。”
伍茗回答。
她只是选择了最优的发力方式。
胡海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更茫然了。
都没练过能把飞盘扔出这种效果？
那他这种练了也没用的人算什么？
顾晏清再次将飞盘扔向伍茗。
这一次，他用的力气比之前更大。
时间就在这种沉默又诡异的传接中流逝。
直到老师的哨声响起。
“好了，都过来！”
“我们抽两个队打个简单的分组对抗赛，输的队伍，下午负责把器材室打扫干净！”
学生们发出一阵哀嚎，但还是聚拢了过去。
老师很快就指定了队伍，作为s级的顾晏清毫不意外的被选中了。
巧合的是，和他们对抗的，正是隔壁那组由三个d级学生组成的队伍。
为首的男生，李哲，打量了一下顾晏清发红的手背。
他的视线又在伍茗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停了一秒，最后落在一旁快要缩成一团的胡海身上。
一个s级，一个f级，一个凑数的e级。
这组合怎么看都很奇怪。
但李哲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开始了，顾学长。”
比赛开始。
李哲他们三人展现出了不错的水准，传接流畅，跑位积极。
哨声吹响的第一分钟，他们就轻松地绕过了防守漏洞胡海，在得分区接盘，拿下了第一分。
“好球！”
“可以啊，李哲！”
胡海的脸涨得通红，他低着头，小声地道歉。
“对不起，我没拦住……”
攻守交换。
顾晏清拿到飞盘。
他没有传给胡海，而是直接一个长传，飞盘越过大半个场地，精准地落向在得分区边缘等待的伍茗。
伍茗跳起来，稳稳接住。
一比一平。
李哲的表情严肃了些。
他没想到这个f级的女生弹跳和反应速度这么好。
比赛继续。
李哲他们调整了策略，不再从胡海这边突破，而是两个人合作，试图夹击顾晏清。
但顾晏清的站位很巧妙，总能找到空隙将飞盘传出去。
可光靠他和伍茗两个人，终究是吃力的。
大部分时间，球权都在对方手里。
很快，比分变成了三比一。
李哲他们又进了一球。
这次，得分的男生经过胡海身边时，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喂，胖子，你是来散步的吗？”
胡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什么话都没说，把头埋得更低了。
顾晏清看着这一幕，他走到伍茗身边。
“伍茗同学。”
伍茗转头看他。
男人语气温和：“这次，我们可以等待时机……”
少女平静的打断了他。
“我不是很会合作，但把飞盘丢给我就行。”
她补充了一句：“能赢。”
顾晏清的视线在伍茗脸上停顿了两秒，然后转向胡海。
“同学，尽量把飞盘给她。”
胡海愣愣地点了点头，他完全没搞懂对话的走向。
比赛重新开始。
对方发盘。
飞盘像一只白色的鸟，越过中场，飞向李哲的队友。
顾晏清没有动。
伍茗动了。
少女几乎在对方出手的瞬间就判断出了落点。
几步助跑，伍茗高高跃起。
她的指尖在最高点精准地触碰到了飞盘的边缘，轻轻向下一拨。
飞盘的飞行轨迹被瞬间改变，旋转着向地面落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伍茗落地。
她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向前跨出一步，在飞盘即将触碰到草地的前一刻，单手将它捞起。
操场上嘈杂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李哲和他的队友们都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少女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她握着飞盘，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队友的位置，手臂向后一甩。
飞盘脱手而出。
这一次，它没有旋转，像一把白色的利刃，贴着草皮，笔直地射向对方的得分区。
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
得分区内，没有人。
李哲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拦住它！”
但来不及了。
飞盘在空中飞行了近三十米，力道没有丝毫衰减，在越过得分线的瞬间，才因为与空气的摩擦而微微上扬。
“啪。”
飞盘撞在了得分区后方的铁丝护栏上，掉落在地。
二比三。
攻守交换。
无人说话。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周围其他场地传来的、不明所以的惊呼。
“我操！刚刚那是什么？”
“飞盘能扔那么快？”
顾晏清浅浅的笑了一下，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飞盘。
胡海站在原地，张着嘴，像是灵魂出窍了。
“顾学长……”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相信伍茗同学就好了。”
男人温和的回答。
比赛继续。
这一次，李哲的队伍变得异常谨慎。
他们从胡海手里抢到盘后，不再轻易长传，而是通过短传慢慢向前推进。
同时，李哲的一个队友，几乎是贴身跟着伍茗，试图用身体阻挡她的跑动路线。
胡海跟着跑，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对方的传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飞盘的高度略低了一些。
就是这个瞬间，伍茗冲了出去。
那个负责防守她的d级男生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还没来得及伸手，伍茗已经越过了他。
少女再次起跳，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舒展。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单手将那个传丢了的飞盘稳稳地截了下来。
落地，转身，投掷。
动作一气呵成。
白色的飞盘再次呼啸着穿过球场。
李哲不停地向着落点跑去，他在最后关头跃起，指尖甚至碰到了飞盘的边缘。
但那股巨大的旋转力道将他的手弹开了。
飞盘擦过他的指尖，飞进了得分区。
三比三。
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