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吕老板，您知道的，六年前，我在酒吧街和您碰完之后，被您高抬贵手放了一马，我就回家那边开了两家串店。”
王奎五的声音里充满了卑微与诚恳。
“最近虽然又弄了两家修车厂，不过那也是为了安排以前折进去的兄弟，让他们出来之后有口饭吃。”
“这江湖，我可是有六年没进来过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念点旧情的小老板。”
王奎五那副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的样子，让柳枫微微皱了皱眉。
他转头看向吕桥，眼神里带着询问。
吕桥对着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又抽了一口烟。
“是这样的。”
他象是对柳枫解释，又象是说给王奎五听。
“这家伙当年在酒吧街，跟我火拼过几次，最后一次被我打垮了，人也给抓住了。”
“他自己发的誓，说回去老老实实烤串去。”
“我刚才也问了小蛇，奎五现在哪怕在他大本营那边，也是整天乐呵呵的，见谁都笑。”
“当然，凭借他当年的名号，也没人敢主动去惹他，毕竟他还收留了不少从号子里出来的人员。”
王奎五一听，生怕引起误会，赶紧抬起头，急切地解释道：
“吕老板，我那是，我那是看着他们可怜，可不是，可不是……”
吕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不是在积攒力量。”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而且，就算你积攒力量也没用。”
“说实话，你当初退下去，还是挺好的。”
“你看看和你一批的王文和、李大脑袋那几个人，虽然跟了宋老板，但结果呢？”
“不都被勇哥送走了吧。”
王奎五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名字，不断地点着头，如同捣蒜一般。
“是是是，现在安稳过日子挺好，挺好~！”
吕桥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脚下的水泥地上用力碾灭。
火星瞬间熄灭，只留下一小撮灰烬。
“行了，起来吧。”
他淡淡地说道。
“这事和你也没太大关系，一把年纪了，比我都大不少，总跪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王奎五这才尴尬地笑着站起身。
他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中华烟，先是双手递给吕桥一支，又满脸堆笑地凑到柳枫面前。
“小兄弟，来一根。”
王奎五殷勤地划着火柴，先给吕桥点上，又弓着腰给柳枫点燃，火苗在他颤斗的手中跳跃。
最后，他才给自己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那烟雾能给他带来些许勇气。
“吕老板，我是真不知道这玩意儿现在还在外面搞这些。”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刻意压抑的愤怒，目光转向还跪在地上的大新哥。
“这小子当年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崽子，我看他可怜。”
“家里有一个瘫在床上的老妈，老爹早就跟别的娘们跑了，这么多年死活不知。”
“所以才出钱给他开了个录像厅，也算是让他有个营生。”
王奎五吐出一口浓烟，继续说道。
“这小子倒也还算争气，后来自己折腾开了几家租光盘的店。”
“不过他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到我那吃吃饭，送点东西而已。”
他话锋一转，看向吕桥，语气变得无比诚恳。
“您看着怎么收拾，您说话。”
“虽然我现在不在这一行了，但是这点小事，也不能让您脏了手。”
“直接交给我，我来办。”
柳枫抽着烟，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馀光瞥了一眼王奎五。
好家伙。
不愧是能在道上混出名堂又成功上岸的老江湖。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表面上看，句句都是在表态，说任凭处置，绝不姑息。
可实际上，却先把大新哥那悲惨的身世抖了出来，字里行间都在博取同情，暗中求情。
吕桥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没好气地白了王奎五一眼。
这老家伙的心思，简直都快写在脸上了。
可偏偏人家把面子、里子全都给足了，姿态还放的特别低。
你要是不想真把人往死里弄，还真不好下死手。
吕桥吐出一口烟圈，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柳枫。
他看见柳枫微微点了点头，心里瞬间有了数，立刻换上了一副笑骂的表情。
“奎五，你td现在是越来越老奸巨猾了啊。”
“你都把哥们儿我给架到这儿了，我还能一点面子不给你？”
吕桥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样吧，我弟弟这个月底，在五爱那边新开了一家网吧。”
“你到时候，带着你手底下那帮人，都过去认认门。”
“省得下次再有什么误会，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王奎五一听这话，心头的大石瞬间落地，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
他一边连连点头哈腰，一边急切地表态。
“那肯定的，那肯定的！”
“吕老板您放心，开业那天，我让人过去，直接充十万块钱的网费！”
“滚犊子！”
吕桥抬腿就是一脚，不过力道却是不重。
他笑骂道：
“你看我缺你那三瓜两枣吗？”
王奎五被踹了一脚，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璨烂了。
“我弟弟那网吧，整整四层楼，里里外外都是新的，也不差你这点钱。”
“你回去好好折腾折腾，让你那边那些大的小的，都长点眼力见儿，比什么都强！”
王奎五闻言，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他象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惊呼出声。
“哎哟！”
“吕老板，您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就是教堂斜对面那个？”
“一楼准备做美食街的那个？”
“哟呵，你这消息还挺灵通啊！”
吕桥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王奎五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又是震惊，又是懊悔，又是后怕。
“好家伙！”
“我还正准备托人去问问，想在那租几个摊位呢！”
“我这不是手底下有几个徒弟，烤串和炸串的手艺都出师了嘛。”
“结果人家说，老板不在，还得等几天才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