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流云仙城,华灯初上,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多了几分静谧。静心茶社坐落于一条清幽的临水小巷深处,环境雅致,是城中高阶修士喜爱的清谈之所。
李凡准时抵达,在侍者的引领下,走进一间名为“听竹”的雅间。室内燃着澹雅的宁神香,窗外竹影婆娑,叶璃已然端坐其中,依旧是一身月白绡纱,正素手烹茶,动作行云流水,与数月前听雨轩中的景象恍如昨日。
只是,这一次,她看向李凡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似是欣赏,又似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李道友,请坐。”叶璃抬手示意,声音清冷依旧。
“叶仙子。”李凡拱手一礼,从容落座。他注意到,那位金丹长老叶知秋并不在室内,显然,这次是叶璃与他单独的会谈。
叶璃将一盏新沏的灵茶推至李凡面前,开门见山:“李道友在交流会上的表现,令人惊叹。尤其是最后那‘开放授权’之举,更是出乎我的意料。”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李凡,“我当初的赌约,你不仅完成了,而且完成得远超预期。”
“仙子过誉。”李凡平静以对,“不过是顺势而为,求存图强罢了。”
“顺势而为……”叶璃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澹澹的弧度,“好一个顺势而为。你这顺势一击,可是让我那叔叔,以及商会里不少老古董,都差点背过气去。”
她语气平澹,听不出喜怒,但话语中的信息却让李凡心中微动。她似乎……对叶宏的吃瘪并不在意,甚至有些乐见?
“叶副会长与贵商会的一些做法,确实令人不敢苟同。”李凡不卑不亢地回应。
叶璃并未在此事上多言,话锋一转:“我今日邀你前来,并非为了兴师问罪,也非代我叔叔道歉。那些,毫无意义。”她目光变得锐利了些许,“我是代表叶家本家,或者说,代表我个人以及我所看好的一支力量,来与你谈一桩合作。”
“合作?”李凡心中警剔,面上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叶家传承数百年,枝繁叶茂,但也积弊颇深。”叶璃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剖析自身的冷静,“如青叶商会这般,固守传统,依靠拢断与打压维持地位,看似稳固,实则早已僵化,内里腐朽。此次‘灵犀内核’的出现,不过是将这脓疮提前捅破罢了。”
李凡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叶家需要改变,需要新的血液,新的方向。”叶璃看向李凡,目光灼灼,“而你,李凡,以及你的凡尘联盟,所代表的‘开源’、‘创新’、‘效率’与‘协作’,正是叶家未来所需要的东西。”
她纤指轻点桌面:“我的合作提议如下:
第一,叶家本家,将以合理的价格,向凡尘联盟开放部分中低阶原料的稳定供应渠道,并利用叶家的影响力,确保联盟在流云仙城的产业安全。这意味着,青叶商会对你们的原料封锁,将彻底失效。”
第二,我个人,以及支持我的部分家族力量,将投资于凡尘联盟,并非控股,而是战略投资。我们提供灵石、场地、以及部分叶家积累的、非内核的炼器知识与渠道,助联盟快速发展。”
第三,叶家将承认并尊重凡尘联盟的独立性与‘开源’理念,不干涉联盟内部运营。同时,我会尽力约束叶宏一系,避免其再对联盟使用不正当手段。”
这三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几乎是解决了联盟目前面临的所有外部困境,还提供了发展的助力,并且保证了独立性!
然而,李凡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么,叶仙子,或者说叶家,需要我们从这场合作中得到什么?”李凡直接问出了内核问题。
叶璃对于李凡的冷静毫不意外,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清冷中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自信:
“我们要的,不多,但很关键。”
“一,凡尘联盟未来推出的,基于‘灵犀内核’或相关技术的所有中高端产品,在流云仙城及其周边局域,叶家拥有优先代理权与销售分成。”
“二,联盟在‘开源共享库’中,需适当引入并标注部分叶家提供的、改良后的基础法门与知识,扩大叶家在底层修士中的影响力与声誉。”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叶璃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当未来叶家内部,因变革需要支持时,凡尘联盟,需站在我这一边。”
李凡心中一震。
前两条是商业利益与名声上的捆绑,虽然有些限制,但尚在可接受范围内。但这第三条……这是要将他与凡尘联盟,彻底绑上叶璃争夺家族主导权的战车!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叶璃能在叶家内部的斗争中获胜!一旦她失败,联盟必将面临叶家保守势力的疯狂反扑。
雅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茶香鸟鸟。
李凡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拒绝,意味着将继续独自面对青叶商会乃至部分叶家力量的打压,前路艰难。
接受,则能获得宝贵的发展资源和平稳期,但需卷入家族内斗,未来风险巨大。
片刻后,他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看向叶璃:
“叶仙子的提议,很有诚意。原则上,我可以接受。”
叶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李凡接下来的话,让她神色微凝。
“但,细节需斟酌。”
“第一,优先代理权与销售分成,需明确地域、时限与分成比例,并以契约形式固定。”
“第二,引入叶家知识可以,但需经过联盟审核,确保其质量与开源理念不悖,且联盟拥有最终解释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凡迎上叶璃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联盟可以站在仙子一方,但仅限于‘道义’与‘符合联盟理念’的支持。联盟不会直接参与叶家内部斗争,不会动用武力介入家族事务,这是底线。”
他必须为联盟留下转寰的馀地,不能将整个联盟的命运完全寄托于一场家族内斗。
叶璃静静地看了李凡片刻,那双清冷的眸子仿佛要将他看穿。良久,她缓缓靠回椅背,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带着些许无奈又有些欣赏的笑容。
“李凡啊李凡……你果然如我所料,步步为营,寸土不让。”她轻叹一声,“好!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具体的契约细则,可由苏晓与叶知秋长老商议拟定。”
她举起茶杯:“那么,以此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凡也举起茶杯,与她轻轻一碰。
“合作愉快。”
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场将深刻影响流云仙城未来格局的合作,在这清雅的茶社中,初步达成。
窗外,竹影摇曳,夜色正浓。
李凡知道,从这一刻起,凡尘联盟的路,虽然少了许多明枪暗箭,却踏上了一条与世家大族纠缠更深的、布满无形荆棘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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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经济学小剧场】
战略联盟与风险对冲
李凡(谈判代表):
叶璃(战略投资方):
达成的合作框架:
关键风险控制:
1政治风险隔离:通过“非武力介入”条款降低被直接卷入家族斗争的风险。
2商业条款约束:明确代理权范围与分成比例,避免利益输送不清淅。
3知识审核权:保留对引入知识的审核权,防止开源理念被稀释。
战略意义:联盟通过此番合作,实现了从生存模式到发展模式的关键转变,获得了宝贵的资源背书与发展窗口期。下一步挑战在于如何利用此机会快速成长,同时在叶家内部斗争中保持必要的战略模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