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凡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白天，他不再象其他灵植夫那样，愁眉苦脸地逼出精血去喂养那些贪婪的稻秧。
他只是拿着那柄破锄头，小心翼翼地清理田地，将杂草连根拔起，堆在一边。
他甚至按照前世堆肥的法子，挖了个土坑，将杂草、落叶和一些腐烂的木头混合起来，试图制造最原始的肥料。
更多的时候，他是在观察。
日出之前，露水最重时，他蹲在田埂上，看那些暗红色的稻叶如何汲取微弱的晨露。
正午阳光最烈时，他记录哪些稻秧蔫得最厉害。
他甚至用手指丈量每一株稻秧的高度、分蘖数，在心中默默创建数据模型。
他的这些“古怪”行为，落在其他灵植夫眼里，更是坐实了“这小子已经疯了”的猜测。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嗤之以鼻，但无人过来打扰。在这片被遗忘的山坳，自生自灭是常态。
李凡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破解“血玉稻”的密码上。
通过连续几天的近距离观察和数据对比，他发现了几个关键点：
第一，并非所有血玉稻都同样“嗜血”。有些稻秧，在未曾得到精血灌溉的情况下，虽然瘦弱，但依然顽强活着，甚至有一株位于田边巨石阴影下的，叶脉的红色反而比其他得到过精血灌溉的更深邃一丝。
第二，他注意到，每天清晨，那些凝结在血玉稻叶片上的露珠，会以一种缓慢但可见的速度被叶片吸收。吸收之后，叶片会短暂地焕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光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冒险用削尖的木棍，轻轻划破一株濒死稻秧的根系，发现其汁液并非红色，而是近乎无色，只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精血……或许并非它生长的绝对必须品！”李凡的心脏砰砰直跳，“它需要的，可能只是精血中蕴含的某种‘生命能量’或者‘灵性物质’！而清晨的露水，或许也含有微量的类似物质！”
这个发现，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找到了一线光亮！
如果露水可以，那么其他蕴含灵气、但代价更小的东西呢？
他想到了前世看过的“无土栽培”和“营养液”。内核就是为植物提供生长所需的各种元素。
那么，针对血玉稻，它的“营养液”内核成分是什么？
“灵性物质……”李凡喃喃自语，目光扫过这片贫瘠的山坳。
灵气稀薄，但并非没有。空气中，土壤里，甚至那些腐烂的草木中，都蕴含着极其微弱的灵气。
如何将这些散逸的、低效的灵气，汇聚起来，提纯，或者转化为更适合血玉稻吸收的形式？
阵法！
这个词突兀地跳进他的脑海。
修仙界最常见的聚灵阵，不就是将周围空间的灵气汇聚到一处吗？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
他买不起，也布置不了正经的聚灵阵。那需要灵石作为阵眼，需要特定的阵盘和符文。
但是……山寨一个低配、微缩、目标不是汇聚庞大灵气，而是仅仅仿真“精血”可能提供的某种生命场或能量频率的“伪聚灵阵”呢？
不需要灵石，或许可以用某些具有微弱灵气的材料替代？比如，他堆肥坑里那些正在腐烂的灵植杂草？比如，这山坳里随处可见的某种带有微光的苔藓？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这很难，甚至可能失败。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不靠自残就能破局的道路！
说干就干。
李凡立刻行动起来。他选取了田埂边一块相对平整的土地，作为他的“实验田”。他拔掉那里原有的几株半死不活的稻秧，然后开始搜集材料。
带有微弱荧光的“夜光苔”，富含水汽的“水兰草”根茎，甚至几块看起来比较润泽的鹅卵石……他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按照某种粗糙的、基于前世电磁场和能量汇集概念的“想象图”，围绕着那株位于巨石阴影下、状态相对最好的血玉稻，摆放起来。
没有阵纹，没有符文，只有一堆看似杂乱的天然材料。
在其他修士看来，这简直就是小孩子的胡闹。
但李凡屏住呼吸，将体内那微薄得可怜的法力，尝试着引导出来，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注入到他布置的这个简陋“场域”之中。
法力流过那些材料，夜光苔微微亮了一下，水兰草根茎渗出更多水汽，鹅卵石似乎更润泽了……
成了吗？
李凡紧张地观察着中心那株血玉稻。
一刻钟，两刻钟……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以那株血玉稻为中心，方圆一尺内的空气，似乎变得……稍微“粘稠”了一点点。非常非常微弱，若非他全神贯注，几乎无法感知。
而那株血玉稻的叶片，似乎……挺立了那么一丝丝？叶脉的红色，仿佛也鲜活了一丁点？
效果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李凡的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有效！
他的思路是对的！血玉稻的生长，并非一定要精血！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仿真或者提供它所需的生长条件！
虽然现在只是迈出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但这意味着，通往自由和还债的道路上，那扇紧闭的大门，已经被他撬开了一道缝隙！
---
【本集经济学小剧场】
初代“聚灵阵”的吐槽
夜光苔：“兄弟们啥情况？咋突然让咱们围着这棵稻子开会？是要选举新的‘田头’吗？”
水兰草根茎：“不知道啊，感觉身体被掏空……好象有股微弱的力量在抽取我珍藏的水汽和那点可怜的木灵气！”
鹅卵石（老成持重）：“稍安勿躁。依老夫看，咱们这可能是被征用，组成了一个……嗯，一个非常原始的‘灵气引导协同体系’。”
夜光苔：“说人话！”
鹅卵石：“就是……咱们这帮歪瓜裂枣，被强行凑在一起，假装自己是个‘阵法’，给中间那棵稻子开小灶。”
水兰草根茎（悲愤）：“黑心资本家！这是非法集资我们的灵气！连块灵石工资都不给！”
中心的血玉稻（微微抖动）：“唔……今天的‘下午茶’味道有点杂……灵气来源不纯，掺杂了苔藓的阴气、水草的湿气还有石头的土气……差评！不过……算了，总比没有强，将就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