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们,怎么回事?”
刘耀东眉头一皱,上次就是棉花厂的让他们减少送菜的量。
后来马来财不行了,他们不得已找刘耀东又要求恢复。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怎么又改主意了。
“我今天去和大庆哥送菜,到了地方送把菜送食堂的时候,人家说这回只能收一半,我跟大庆哥就去找那食堂的负责人,结果那家伙一直不露面,就派人说是不好意思,临时有事出去了,他分明就是故意躲着我们!”
刘耀东想起了上次去棉花厂的时候遇到了马来财。
这个货不会又干起了送菜的事,找人给棉花厂的人施压了吧?
但这也不对啊,马来财哪里来的那么多菜,上次马家铺子一遭,他一连收了好几天,周围人哪有菜继续卖给他们。
他们可没有卡车能去更远的地方,光凭驴车马车这些东西,能去哪整那么多菜回来。
一向憨厚的陈建国此时忍不住有些生气。
“东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嘴说出来的话就跟放屁似的,拿我们当啥了,明天我和大庆哥再去,非给这小子揪出来不可!”
刘耀东摆了摆手:“别生气,到时候我去打听一下,不过我估计这个事不是他们想干的。”
这年头都讲究个面子,老爷们讲究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见过那个棉花厂的厂长和食堂负责人好几次,俩人不是啥坏种。
估摸着就是被施了压,又没脸见陈建国就干脆躲起来了。
塔县棉花厂不像钢厂那般地位重规模大,可以说是人微言轻,上面有人说话他们根本没资格反抗。
但去肯定是要去的,就算棉花厂的人不敢说是谁捣鬼,也可以问点别的。
刘耀东是不肯吃这个哑巴亏的。
而且账目上已经规划好了未来买菜钱的用途,棉花厂虽小,一个月也能弄个近一百多块,现在企业账目上突然有了个口子,这玩意必须得想办法堵上。
口子看似很小,但企业现在经不起什么折腾,在顺利将肉送进市里打开市场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建国你明天该干啥干啥,这个事我去弄,天也不早了,在我家吃了再走吧。”
“不了东哥,昨天我出门遇到丑三兄弟了,他给我弄了两条鱼,我等会回去喝鱼汤去。”
“那也成。”
两人这种关系基本上就是有啥说啥,客套反而显得生分,所以刘耀东就没接着留他。
第二天一早,他便披上棉袄戴着围脖手套,骑上了自行车去了棉花厂。
厂长见了他来是想躲也没法躲了。
这事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地道,出尔反尔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尽管其中确实有原因,但不管如何,事确实是他做下的。
人家过年还给自己送过东西,也没因为之前的事情计较什么,结果年没过几天就整了这一出,换谁谁也不愿意。
所以这会厂长将刘耀东请到办公室后,觉得头都抬不起来。
刘耀东问他是谁指使的,他也不敢说,不过却是给刘耀东透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点。
人家送的菜和他一样,也是豆芽和蒜苗。
棉花厂的厂长之所以说这个,其实也是心中有气,特么的强压老子一回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一回,你马有福升了进县里也不能这么玩老子吧!
直说不敢,人家上门找我的事我露点东西这也在情理之中了。
这回倒是轮到刘耀东懵了,塔县这个时候除了他们谁也没那个技术去搞这个玩意才对。
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个送豆芽和蒜苗的人出来。
刘耀东从棉花厂出来的时候都没弄明白这个事是怎么整的。
起初他以为这个是企业里的人把自己的教出去的东西透露给了别人,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企业里的人又不是傻子,去年几个月下来的分红利润比他们在地里干一整年活来的钱都要多。
把自家企业弄垮把别人弄肥这不纯脑残吗。
而且企业里的人当初是已经经过了筛选的,人品方面不会有太大问题。
难不成是有别人看他靠着豆芽和蒜苗赚了一笔,然后研究出来了?
他有点想去别的地方查查塔县里有没有新的集体企业冒头。
棉花厂再小也是个国营厂子,不可能去大批量接受来历不明的东西
但他想了想,这个事现在办不了,根本就抽不开身。
这年头不像后世有网络,办事很方便,主管农村集体企业的是公社,想查这东西就要把全塔县的公社去跑一遍。
马上就要到吴国庆来剪彩的时候了,哪能在豆芽的事情上费功夫。
想到此刘耀东都觉得有些挠头,骑上自行车朝着家里赶去了。
他并未将此事与马来财联系到一块。
马来财啥人他还能不清楚吗,就那个脑瓜子去哪里整豆芽和蒜苗。
但有句话咋说的来着,最不可能的,有时候偏偏就是最有可能的。
此时,刘光辉正在马家铺子和马来财两人喝着酒吃着菜。
马来财哈哈大笑地站起了身子举杯:“来来来,刘兄弟,这杯我敬你!”
“干了。”
与他的高兴相比,刘光辉此时却是有点高兴不起来。
本来他想的是借着这个技术多弄很多好处的。
但奈何菜房子实在盖不成,整个马家铺子都没人懂这玩意。
磨子村的菜房子看似非常简陋,但道道全在看不见的地底下的那些炕道里。
当初他来马家铺子的时候,大伙也聚了一群人想把这玩意给整起来,但几个老师傅都是摇头,这东西没图纸光靠想哪里能成。
炕道垒得多高,多宽,要设几条才能保证有暖又不至于温度太高,这东西谁也不敢打包票,所以这茬就没弄成。
少了菜房子产量就会变低了,更重要的是,没有菜房子,那技术就算捏到手里也没用,他自家炕头整出来的豆芽才多少,那能顶个啥用。
刘光辉不得已就把技术教给了马家铺子的人,让马来财发动全村的老少一起在家种。
不过刘光辉也不是蠢货,教技术之前就与马来财签字画押了文书,企业里卖菜的钱他得占上两成才行。
失去了秘方的手段,刘光辉以后就是想多占些便宜都不可能了,能高兴才是怪事。
马来财自打那次被刘耀东拎死狗一样拎出去之后,回来也没了辙,企业都快黄了,突然有了刘光辉这根救命稻草哪里会不抓住,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事。
两人还不知道就因为这点事给刘耀东造成了多大麻烦,否则这回得高兴的蹦起来不可。
两人喝了一杯酒之后,马来财便说:“刘兄弟,你想不想赚得更多?”
刘光辉瞅了他一眼:“咋,产量就那么多还怎么赚得更多?”
“嘿,刘兄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咱们不会盖那个破房子,不是有人会盖吗,不然磨子村的那个房子是咋起来的?”
刘光辉切了一声:“盖房子的人是刘耀东他姐夫,哥俩感情好着呢,你让我去找人家的姐夫哥过来跟咱们一起和刘耀东作对,这不纯扯淡吗?”
“嗨呀,谁让你找人了,我让你找图,你这方法不就是找个半瞎眼的老太婆偷学来的吗,你再去人家屋里瞅瞅,偷张图纸过来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