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秦澈最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
这算得上是一场胜利吗？
陈凡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没有秦澈以命相搏，单凭他们这支羽翼未丰的【破晓】小队，面对一头真正的s级魔兽，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彻底碾压。
这不是一场值得骄傲的胜利。
这是一场用生命换来的惨胜。
悬殊的实力差距让他胸口发闷，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还不够强。
“队长……”
夏小小的声音发颤，已经带上了哭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凡抬起头，看到她和宋子昂正向他这边跑来。
夏小小的脸上挂着泪痕，脸蛋惨白。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异能者同伴死在面前，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宋子昂那身魔法铠甲破损不堪，脸上蹭满了黑灰，脸上不再有往日的傲气，只剩下劫后馀生的复杂神情。
和秦澈比起来，他根本算不上天才。
“我没事。”陈凡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使不上力。
宋子昂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的骼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队长我看清楚了，陈澈大哥最后是笑着的”
陈凡没有回应，只是转头看向s级魔兽消散的地方。
在那里，半截残破的刀刃插在焦土中。
是【残阳】。
陈凡挣脱宋子昂的搀扶，一步一步，有些蹒跚地走了过去。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半截断刃。
刀身上布满裂纹，这柄武器再无半分灵性，已经随着它的主人一同燃尽。
他握着断刃，转身，走向远方。
那片荒原上，狂风呼啸，一座墓碑，依旧立着。
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没有任何雕饰，却又与众不同。
陈凡走到墓碑前，停下脚步。
他看着墓碑，又看了看手中的断刃。
今天，一个男人燃尽了生命，只为践行一个迟到的承诺。
沉默许久。
最后，他走到墓碑的正后方，双手握住【残阳】的刀柄，用尽力气，将它插入墓碑后方的土地里，直至没柄。
断刃没入土中，只留下一个刀柄。残破的刀身从后方贴住了石碑。
这姿态，是一个拥抱。
一个迟到了整整五年的拥抱。
做完这一切，陈凡站直身体，对着这座无字的墓碑，在心中默念。
“秦澈，你的话，我一定会带给赵局长。”
“安息吧。”
风沙吹过他的脸颊，有些刺痛。
作为一名小队队长，又该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
他挺直腰杆，下定了决心。
对着墓碑，也对着自己，立下誓言。
“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队友，任何一个我熟悉的战友，死在我的面前。”
“绝不。”
他立下誓言时，宋子昂和夏小小也走到了他的身侧。
他们看着眼前的墓碑与断刃，不发一语。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站到了陈凡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对着墓碑，对着那柄英雄的残刃，行了一个标准肃穆的军礼。
“走吧，是时候去找刘叶焕了。“陈凡鼻子悄悄抽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队友。”
“没错，这才是我认识的队长！完整的【破晓】，才是【破晓】！”宋子昂试图用话术来激励大家，走出悲伤。
“好！”夏小小连忙打开终端，想看看有没有刘叶焕的消息。
“咦？怎么十五分钟前这么多消息？”
陈凡低下头，注意到自己的终端也有22条未读信息。
他心里一沉，不安地拧起眉头。
他立刻点开通信列表。
屏幕亮起，一条条信息映入眼帘。
第一条信息的发信人，是赵擎苍的副官。
“基地遇袭！！！”
陈凡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基地？
深渊基地？
怎么可能！
那里是龙盾局的心脏，是整个华夏防御最森严的地方！
他心脏一紧，手指快速向下滑动屏幕。
接下来的十几条信息接连弹出，他快速向下滑动，脸色越来越难看。
发信人来自龙盾局的各个部门，作战部，情报部，能源部……
“【警报】：敌袭！重复，深渊基地遭遇敌袭！威胁等级评估中……”
“【警报】：a区外层防御系统已失守！请求支持！”
“【警报】：所有附近的异能者注意！无论正在执行何种任务，立刻回援总部！重复，立刻回援总部！”
“【警报】：敌人已确认，是【衔尾蛇】组织！“
一条条警报涌入，让他脑子发胀。
深渊基地，真的出事了。
而且，是出了足以动摇整个龙盾局根基的大事！
【衔尾蛇】，是【霸主】和【医生】背后的组织。
他们是来复仇的？
还是另有所图？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震惊之色。
正当陈凡想下令赶回基地时，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猛然回头，望向天空。
那里，风轻云淡，被虚空咒缚龙撑开的黑色裂隙，早已闭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天空的裂隙……龙盾局的动荡
本来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
但这两件事，却在他脑中串联了起来。
这些场面，他曾见过。
在烛龙号上，【千面】展示的那片末日图景！
不可能！
现在不可能是末日！
其它惊悚的场面可是比这两个事件来得更加直接。
但是为什么
一个可怕的认知，在他脑中成型。
【千面】所看到的末日，根本就不是发生在同一时间段的连续事件！
那些支离破碎的毁灭画面，根本就不是一副完整的拼图！
它们是来自不同时间，一场场独立灾难的碎片！
而现在，就在今天，两个事件已经应验！
难道说
他继续向下滑动，手指开始颤斗。
最后一条信息，似乎击碎了他心中最后那一丝侥幸。
也击碎了他刚刚立下的，那句滚烫的誓言。
“紧急事态通报修正。”
“龙盾局总指挥官，代号【镇国之壁】，赵擎苍……”
“遭遇敌袭”
“敌人为s级异能者，【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