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号在深渊基地的秘密空港平稳降落。
舱门打开，等侯在外的医疗队和后勤人员立刻上前。
雷毅、凌雪、石凯、晏森和冯笑，这支华夏最顶尖的特战小队，此刻个个带伤。
他们被迅速送往了基地的专属医疗区和心理干预中心。
陈凡的伤势相对要轻一些，脱臼的肩膀已经复位，骨裂处也被固定。
他拒绝了医疗队的担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下了舷梯。
迎接他的，是赵擎苍。
“跟我来。”
赵擎苍没有多馀的废话，转身就走。
陈凡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一条条合金信道，最终来到了总指挥室。
这里比他离开时安静，全息沙盘已经关闭，只剩下几个值班人员在各自的岗位上。
赵擎苍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指挥室里，只剩下了他和陈凡两个人。
“坐。”赵擎苍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
陈凡依言坐下，身体的僵硬让他动作有些变形。
赵擎苍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陈凡的对面。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千面】，也没有提那个血色的未来。
“龙盾一号需要休整一段时间。”赵擎苍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一次，他们伤得不轻，尤其是精神上的损耗，需要专业的心理医师进行干预。”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赵擎苍看着他。
“先通过训练恢复。”陈凡回答，“现在我的身体，跟不上我的能力了。”
“我批准了。”赵擎苍点了点头，“基地的所有训练设施，二十四小时对你开放。你需要什么级别的陪练，直接跟我说。”
“恢复之后。”赵擎苍的身体微微前倾，“物资的生产，不能停。”
“全国上下，几十个战区，上百个秘密研究项目，都在等着米下锅。而你……”
赵擎苍伸手指了指陈凡。
“你就是那个唯一的厨子。”
陈凡放下了茶杯。
国家需要他。
需要他象一个机器一样，不停地刷下去。
“在我恢复之前，我会先把低级材料的库存补满。”陈凡给出了自己的计划。
“很好。”
赵擎苍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操作了几下。
“在开始你下一阶段的工作前，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
“一级加密权限已授权。”赵擎苍回头看着他，“我特批了一个小时的‘亲情时间’。你可以用这个，跟你远在安全屋的父母，进行一次加密视频通话。”
“一个小时后，通信会自动切断。”赵擎苍的声音传来，“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吧。你的房间里，有独立的通信终端。”
“另外，等你恢复好之后，会有个关于你的重大决定，这里先卖个关子，你可以小小期待一下。”
……
陈凡回到了自己那间陈设简单的房间。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独立的卫浴。
桌子上，多了一个巴掌大小，银白色的方形设备。
他走过去，站在设备前，停顿了片刻。
他伸出手，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屏幕亮起，出现了一个请求连接的确认框。
信号接驳声后，屏幕闪铄几下，一张脸出现在了画面中。
是母亲，柳芳。
她正在厨房里，身上还系着围裙。
当她看到屏幕里陈凡的脸时，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凡！”
柳芳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快步冲到镜头前，双手扶着屏幕，想要穿过这块屏障来触摸自己的儿子。
“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让妈妈看看！快让妈妈看看！”
她的声音发颤，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来。
“妈，我没事，好着呢。”陈凡扯出一个笑容。
“还好着呢？你看看你！脸都瘦了一圈了！”柳芳的眼泪滑落下来，“你这孩子，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你！”
“工作特殊，不让用手机。”陈凡只能找着借口。
柳芳擦着眼泪，嘴里抱怨着：“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在外面吃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妈，你想哪去了。”陈凡摇着头，“我吃得挺好的，顿顿都有营养膏，好几十种口味呢，都吃不过来了。”
“营养膏？那东西能有家里的饭好吃吗？”柳芳吸了吸鼻子，还想说些什么。
一个严肃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行了，别哭了，让儿子看笑话。”
画面晃动了一下，父亲陈国栋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还是那副样子。
“爸。”陈凡喊了一声。
陈国栋没有立刻回应，他往后退了两步，站直了身体。
然后，他在镜头前，走了几步，甚至原地跳了两下。
他的动作稳健，那条曾经受过伤的腿，充满了力量。
你看，我好了。
陈国栋重新走回镜头前：“医疗部的人说，我现在的身体机能，恢复到了二十年前的巅峰水平。”
“那就好。”
“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
“跟身边的战友，关系要搞好。”陈国栋叮嘱，“部队里，最看重的就是团结。别搞个人英雄主义，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比不过一个集体。”
“我知道了，爸。”陈凡应了一声。
他身边的同事，确实很照顾他。
“你那几个同事，人都怎么样？好不好相处？”柳芳的声音又从旁边挤了进来，把丈夫的脸挤出屏幕。
“都挺好的，雷队长很照顾我，其他人也都是好人。”陈凡含糊地应付。
“那就好……”
一个小时的通话时间很快过去。
当终端发出倒计时十秒的提示音时，柳芳的眼圈又红了。
“小凡，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按时吃饭，知道吗？”
“知道了，妈。”
“有空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
“恩。”
通话切断的前一秒，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国栋挤开妻子，在镜头前站得笔直。
“儿子，注意安全。”
“爸爸和妈妈，为你骄傲。”
画面变黑。
通信切断了。
陈凡坐在房间里，看着那块漆黑的屏幕，手指还搭在冰凉的设备上。
父亲最后那句“为你骄傲”，一遍遍在他脑中回放。
他想起了【千面】看到的末日图景。
燃烧的城市，破碎的家园，还有倒在血泊中的赵擎苍。
他不能让那些画面，变成现实。
绝对不能。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陈凡没有理会。
他站起身，拉开房门，径直走向基地深处的训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