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顶层，那块显示着霜夜城地图的巨大屏幕，是唯一的光源。
五个疯狂闪铄的红点，让每个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那三十分钟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我去找他。”
雷毅的声音沙哑，他转身，那只破损的机械义肢不再跳动火花。
“凌雪，石凯，晏森，冯笑，还有你，陈凡。”
他依次点过每个人的名字。
“你们五个，分头去处理病毒样本。一个避难所，一个人。用最快的速度，不惜任何代价，把伤亡降到最低。”
雷毅抬起头，那张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肌肉绷紧。
“而【千面】，我一个人，去把他拖出来。”
“队长！”凌雪第一个反对，她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往前站了一步，“我跟你去！我的速度能……”
“不行！”雷毅直接打断了她，“你的速度，应该用在拯救更多人身上！这是命令！”
沉默寡言的石凯也动了，他庞大的身躯向前挪动，挡在了雷毅和楼梯口之间。
“都给我滚！”
雷毅发出了一声怒吼，他一脚踹在石凯的小腿上，石凯纹丝不动。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分头行动，还有一线生机！都跟着我，那些平民怎么办？你们想看着那些人给【千面】陪葬吗！”
这句质问落下，凌雪咬着下唇，不再说话。
石凯也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他们都清楚，分开行动，去处理病毒样本的五个人，面对的可能是【千面】布下的重重陷阱。
而独自一人去查找并拖住【千面】的雷毅，更是九死一生。
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破解不了……我破解不了！”
另一边，晏森的双手在自己的终端上疯狂敲击，但每一次尝试，最终都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弹回一个血红色的“权限被拒绝”。
他一拳砸在钟楼的墙壁上，指节瞬间被粗糙的砖石磨破，鲜血淋漓。
他这个队伍的“大脑”，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了一个彻底的废物。
“不。”
一个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准备出发的凌雪停下了脚步，低头检查装备的石凯和冯笑抬起了头，连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雷毅，也猛地转过身。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从头到尾，都异常冷静的少年。
“陈凡！”
雷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凡面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二十八分钟了！你现在说不？难道你要我放弃那几万人的性命吗！”
“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陈凡正色道，“我又没说不救人。”
“你！我们没有任何其它选择了！”雷毅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陈凡没有再理会这位快要气炸的队长，而是径直走到晏森的面前，后者还沉浸在自责与无力之中。
“【千面】仿真了你们所有人的能力，包括你的精神力探测，对吗？”
陈凡指了指晏森那台显示着一片红色的终端。
晏森抬起头，点了点头，声音干涩：
“是。他对我的能力克制得死死的，我布置的所有精神力节点，都被他轻易绕过，甚至被他反向利用。”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陈凡的语调很平稳。
“你一直想用你的能力去找到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能完美仿真你能力的人，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找到？”
他伸出手指，点在了钟楼顶层那块巨大屏幕上，他们此刻所在的这个位置。
“你探测到的能量源，并不是【千面】本人。”
“那只是他留下的一个能量信标，一个功率被精确调校过，完美符合你探测习惯的诱饵。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所有人，都引到这里来。”
雷毅的动作凝固在了脸上，他不是蠢人，他想通了其中的逻辑。
但他还是不明白，【千面】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陈凡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的手指，开始在那块巨大的三维城市地图上缓缓移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指尖。
“你们再想一个问题。”
“【千面】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是杀死那些平民，在东部沿海城市释放病毒，然后被我们国家所有的s级强者追杀到天涯海角吗？”
“不，他只是想跑路。”
“他做这一切，只是因为龙盾一号小队跟得太紧了，他需要时间，需要一个机会，摆脱我们。”
“一个能完美监控整座城市，确保他的剧本顺利上演的地方。”
“一个能让我们所有人都疲于奔命，绝对不会怀疑的地方。”
“一个当三十分钟倒计时结束，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远离，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从容离开的地方。”
“同时满足这所有条件的地方，只有一个。”
他的手指，停下了。
没有停在地图上任何一个建筑物上，而是停在了霜夜城边缘，一个代表着载具的标记上。
那个标记的外形，是一架翼展超过两百米的黑色运输机。
烛龙号！
钟楼顶层的风声，都消失了。
雷毅，凌雪，石凯，冯笑，所有人的身体，都僵在了原地。
代表着龙盾局最高科技结晶的座驾，怎么可能是敌人的老巢？
晏森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斗。
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想通了所有关窍后的战栗。
“灯下黑……”
他嘴里喃喃自语，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是灯下黑！他仿真了我的能力，不是为了躲避我的探测，而是为了反过来修改我的探测结果！
“他让我的精神力网络，在扫描到烛龙号的时候，自动将其判定为‘安全背景信号’！”
“他凭空制造出了一个只对我生效的，完美的感知盲区！”
“所以……所以从烛龙号降落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所有的行动，所有的计划，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雷毅的身体晃了晃，他扶住了身边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他利用能力，完美模仿其中一个科研或机组人员！”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