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没有给自己任何休息和缓冲的时间，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不能再待在基地里按按钮了。”
陈凡的声音不大，却让医疗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不行！”
雷毅第一个咆哮起来。
他上前一步，那只金属义肢因为主人的情绪发出了轻微的过载声。
“你的安全是最高优先级！这次的事件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没错！”冯笑也跟着喊道，“【宝库】同志，你只要待在基地里就行！我们去抓！a级的不够我们就去抓s级的！我们拼了命也会把怪给你带回来！”
晏森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推了推眼镜，面前调出的虚拟屏幕上，已经开始构建在基地内部创建最高级别物理隔离区的模型方案。
凌雪抱起了手臂，她没有象其他人那样激动，只是看着陈凡，语调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弟弟，姐姐可不想再玩一次那种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游戏了。你乖乖待着，比什么都强。”
陈凡没有因为他们的激烈反对而动摇。他看着每一个人，等他们把话说完。
“你们说的都对。”他开口，“但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这次东海之战，如果不是石凯用命去填，我们所有人，在那道水炮轰向舰桥的时候，就已经全军复没了。”
陈凡看向雷毅。
“事实证明，在那种级别的战场上，我连自保都做不到。我能做的，只是在你们身后，成为那个需要被时刻保护的累赘。”
这句话让雷毅的身体一顿，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更重要的是，”陈凡继续说，“为了活捉一头a级海龙兽和几头b级魔兽，就抽调了其他正在执行任务的异能者。”
他看向赵擎苍。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模式，代价是什么？代价是其他防线的战力出现了真空。“
“我不能让其他的战士，因为需要‘喂养’我，而在另一片战场上白白牺牲。我这条命，不比他们的金贵。”
“而且，国库也经不起我这么造啊，快空了吧？如果我还待在这翘着腿按按钮，那还会造成多少牺牲啊！”
雷毅、凌雪，他们这些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战士，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一直被他们当做需要极致保护的【宝库】，思考的竟然是这种层面的问题。
赵擎苍看着眼前的少年，脑海里浮现出二十年前，陈国栋在军事会议上，同样用这种平静而坚决的语气，提出惊世骇俗作战计划的模样。
这两个人，不只是父子。
他们的骨子里，流淌着同一种血。
一种将国家利益置于个人生死之上的血。
医疗室里一片安静。
陈凡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需要暂时脱离龙盾一号的保护，独自行动。”
“从最低等级的d级禁区开始，我要在最真实的战场上，用最残酷的实战，去磨练我的战斗技巧，去适应这个世界真正的规则。“
”我需要杀戮，需要鲜血，而不是坐在安全的椅子上，等着猎物被送到嘴边。”
“我只需要龙盾局提供最基本的情报支持，以及派一名后勤人员，帮我处理那些无法带走的战利品。”
他知道这个要求有多么疯狂，但他必须这么做。
流水线能生产出海量的物资，却永远生产不出一个真正的强者。
他已经有了深海王座带来的等级，可以说数值碾压，但缺少的，是实战经验。
他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要脱离国家，更不是要背弃你们。”
“我是为了下一次，当国家再次面临像深海巨妖这种级别的威胁时，我能作为一个真正的战士，和你们并肩作战，而不是躲在你们身后，成为那个随时可能崩盘的变量。”
“到那时，我会立刻归队。”
雷毅看着陈凡，看了很久。
最终，那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他第一个表态，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同意。”
“真正的战士，是在血与火中成长的，而不是在温室里。”
凌雪靠着墙，她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最终轻笑了一声。
“好吧，既然我们的小英雄都这么说了，姐姐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下次见面，你可别哭鼻子哦。”
晏森关闭了面前的虚拟屏幕，点了点头。
冯笑看着陈凡，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也重重地点了头。
赵擎苍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陈凡。
这个少年，在短短几天内，给他带来的震撼，已经超过了过去十年。
他终于开口。
“我批准你的请求。”
“但是，你的所有行动，必须在龙盾局的全程监控之下。我们会为你规划出安全的行动路线，提供最高权限的情报支持。”
赵擎苍走到维生舱前，隔着玻璃，与陈凡对视。
“至于你的后勤人员，我会亲自为你指派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赵擎苍别在胸口的加密通信器，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震动。
他接通了通信，只听了不到十秒，脸色就沉了下去。
他挂断通信，转向龙盾一号的全体成员。
“西境线传来紧急情报。”
“s级叛逃者，【千面】，出现了。”
“你们的任务，必须立刻继续。”
雷毅等人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们没有任何废话，立刻转身，准备前往装备区。
“等一下。”
陈凡的声音拦住了他们。
龙盾一号的成员们回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陈凡从维生舱里走了出来，他身上那些连接着的管线自动脱落。他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僵硬的身体。
“临别前，总得给战友们送点分别礼物吧。”
他说着，抬起手，在他的战术终端上划过。
一道全息光幕，投射在医疗室的墙壁上。
那是深渊基地内，所有被重伤活捉的a级魔兽的活体库存清单。
一只只在外界足以引发一场灾难的恐怖生物，此刻都以数据的形式，安静地陈列在上面。
“你们想要什么，自己挑。”
那上面罗列的，是深渊基地耗费了巨大代价才捕获，并一直小心翼翼圈养着的a级魔兽。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它的等级，习性，以及捕获时付出的惨痛代价。
a级魔兽，【熔火之心巨蜥】，捕获代价：龙盾三队重伤，一名b级火系异能者牺牲。
a级魔兽，【霜骸骨龙】，捕获代价：北部军区一个重装甲团全灭，三架第五代战机坠毁。
a级魔兽，【虚空撕裂者】，捕获代价：未知，自空间裂隙坠落时已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