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森的惨叫声在办公室里回荡,鲜血顺着肩胛骨的伤口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暗红。
他蜷缩着身子,冷汗混着血水浸透了衬衫,原本梳得油亮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哪里还有半分汇丰银行大班的体面。
王亚樵蹲在他面前,枪口始终顶着他的太阳穴,冰冷的金属触感让约翰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战栗。
匕首还插在肩膀上,刀刃转动时,肌肉撕裂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可死亡的威胁又迫使他保持清醒。
“我说……我说!”约翰森终于撑不住,声音嘶哑得象被砂纸磨过:“密码我不知道,但我能打开金库!能把钱给你!”
王亚樵眼神没动,手指扣在扳机上,力道又重了几分:“耍花样?”
“不敢!不敢!”约翰森连连摇头,伤口被牵扯得又是一阵剧痛,他疼得龇牙咧嘴:“徐国梁的保险箱在地下三层金库,只有我有权限激活应急程序打开。密码他确实没告诉我,可银行的规矩是死的,我是大班,有紧急处置权!”
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王亚樵的眼睛,试图从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找到一丝松动:“钱我给你,全部给你!三千万大洋,一分不少!只求你放我一条命!”
王亚樵没说话,转头看向身后的手下。
两个手下立刻上前,一个架起约翰森,一个用布条缠住他流血的肩膀,简单止血。
约翰森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发出一声惨叫,只是死死咬着牙,眼神里满是恐惧。
“带路。”王亚樵站起身,枪口依旧对着约翰森的后背。
约翰森不敢不从,他被架着往前走,每一步都象是踩在刀尖上。
肩膀的剧痛让他视线模糊,可他不敢停下,只能踉跟跄跄地领着众人走向楼梯。
这时候的上海滩已经有电梯了,而且还不少,比如汇丰银行、花旗银行、万国储蓄。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两个洋人职员看到这阵仗,吓得差点跳出去。
王亚樵手下上前一步,枪口一晃,两人立刻识趣地缩在角落,浑身发抖。
“地下三层。”约翰森声音发颤地按下按钮。
电梯缓缓下降,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汗味。
约翰森偷眼打量王亚樵,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斧头帮帮主,此刻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得象鹰隼,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撕碎猎物。
他后悔了。
早知道徐国梁的钱会引来这样的煞星,当初就不该打那三千万的主意,早点把钱让那个方佩卿取走算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钱没拿到,反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两道厚重的铁门,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
看到约翰森被人架着,守卫立刻举枪:“不许动!”
“是我!”约翰森连忙喊道:“紧急公务,让他们开门!”
守卫尤豫着,看向王亚樵等人。
王亚樵眼神一冷,手下立刻上前,两把枪顶住守卫的后脑勺。
“开门。”
守卫脸色一变,不敢违抗,只能转动密码锁,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金库内部灯火通明,一排排保险柜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钞票的味道。
约翰森被押到最里面的一个局域,指着一个通体黝黑的保险柜:“就是这个,徐国梁的。”
王亚樵示意手下看住其他人,自己走到保险柜前。
柜子是特制的,钢板厚达数寸。
“有没有钥匙?”
约翰森连忙摇摇头:“这个我真没有!”这个约翰森到没说谎,他真不晓得钥匙在哪里。
王亚樵盯着约翰森躲闪的眼神,指尖的枪口猛地顶在他受伤的肩膀上。
剧痛让约翰森浑身抽搐,惨叫一声弯下腰。
“没有钥匙?” 王亚樵的声音象淬了冰:“那这保险柜,你打算怎么开?”
约翰森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真没有……”
“撒谎。”
王亚樵话音未落,身边手下已抽出另一把匕首,寒光直逼约翰森的右眼。
刀锋离眼球不足一寸,冰冷的气息让他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最后问一次,钥匙在哪?” 手下的声音冷硬如铁。
约翰森浑身筛糠,死亡的恐惧压过了伤口的剧痛。
他藏在袖口的手猛地攥紧 —— 备用钥匙早被他偷偷藏在办公室藏在办公室抽屉里,原本计划等风头过后,用应急程序打开保险柜,将三千万大洋私吞,没想到今日栽在王亚樵手里。
“在…… 在我办公室!抽屉里!” 他终于崩溃,声音带着哭腔:“我去拿!现在就去拿!”
王亚樵眼皮都没抬,只斜睨一眼,递去个冷厉眼色。
两个手下立刻会意,转身便往办公室赶 —— 王亚樵可没傻到让这洋人离开视线,鬼知道他会不会趁机耍花招。
两人疾步折返办公室,果然在抽屉夹层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密钥匙。
等他们带着钥匙重回金库。
只能说,汇丰银行管理松懈,要是在后世,早被发现了。
王亚樵接过钥匙插进保险柜锁孔,转动时发出清脆的 “咔哒” 声。厚重的柜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现金,只有一叠厚厚的文档和一个密封的牛皮袋。
王亚樵拿起文档翻看,最上面是汇丰银行的大额存款凭证,清淅标注着三千万大洋的金额,下方盖着银行钢印和徐国梁的签名。
牛皮袋里装着海外账户信息和支取授权书,只要有约翰森的手谕和这些凭证,就能随时支取现金。
“写手谕。” 王亚樵将纸笔扔到约翰森面前。
约翰森不敢迟疑,忍着肩膀剧痛,颤斗着写下授权支取三千万大洋的手谕,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天蓝银行大班的印章。
王亚樵拿起手谕仔细核对,确认无误后,吩咐手下:“带手谕和凭证,去总行支取现金,全部兑成银元,用卡车运送。
“是!” 五个手下立刻带着文档出发。
王亚樵则留在金库,继续看守约翰森等人。
约翰森坐在地上,伤口的血还在渗,心里却在疯狂咒骂:王亚樵,卢小嘉!今日之辱,他日必报!等这件事过后,就去找英吉利领事,让领事馆给卢小嘉施压,讨回这笔钱,最后哪怕他拿不到,这两人也别想拿到,大不了这些大洋孝敬领事。
他清楚,卢小嘉不敢杀自己。
杀了一个汇丰银行大班,就是和英吉利彻底撕破脸,卢小嘉虽手握重兵,却也不愿引发外交纠纷。
王亚樵不杀他,定然是卢小嘉的意思 —— 留着他,既能拿到钱,又能减少麻烦。
两个时辰后,外面传来卡车的轰鸣声。
手下匆匆进来汇报:“先生,钱都取出来了!三千万大洋,兑成了银元,整整十辆大卡车,都装满了!”
说这话时,满脸亢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王亚樵站起身,走到金库门口望去。
停车场上,十辆军用卡车一字排开,车厢里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元,用帆布盖着,沉甸甸的分量让卡车轮胎都压得有些变形。
阳光照射下,银元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把这些人都捆起来,堵上嘴,锁在金库。” 王亚樵下令。
手下立刻行动,用绳索将约翰森、金库守卫和职员全部捆住,嘴被布条堵得严严实实,扔在金库角落。
约翰森瞪着王亚樵,眼神里满是怨毒,却只能发出 “呜呜” 的声音。
王亚樵不再看他,转身走出金库,登上第一辆卡车的副驾驶座。
“出发,去宁波。”
引擎轰鸣,十辆满载银元的卡车依次驶出汇丰银行停车场,朝着上海租界外驶去。
沿途的路人看到这阵仗,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 斧头帮的威名在上海滩无人不知,没人愿意招惹这些煞神。
车队驶离上海市区,一路向西疾驰。
十辆卡车首尾相接,浩浩荡荡,引得沿途村镇的百姓纷纷探出头张望。
车厢里的银元随着卡车颠簸,发出 “叮当” 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王亚樵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神警剔地观察着四周。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胸腔里那股按捺不住的激荡——三千万大洋,这般泼天财富,就算是他纵横江湖多年,也从未如此真切地握在手中,今天竟然实现了!
至于约翰森,早被他抛到了脑后。
那洋人死不了。
汇丰银行金库每日下班前必有巡查,不消几个时辰,便会有人发现被捆在角落的一群人。
至于约翰森会不会找后帐?
肯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