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云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和裴清珂说起她离开京城时发生的事情。
京城倒是没什么大事，和以往一样十分平静，但当他说到裴清悦时，裴清珂停下了脚步，“父亲，你的意思是说，裴清悦被赵家赶出来了？”
裴青云摇了摇头，“倒也不至于赶出来这么严重，据清悦自己所说，是她自己主动跑出来的，说是赵家要对她不利，她生怕自己出事，这才赶紧逃跑。”
裴青云叹息一声，“她来找我，想让我收留她。”
“我本是同意的，毕竟养了她那么多年，要说不心疼也不可能，但我终究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
裴清珂好奇询问。
她父亲可从来不是一个心狠之人，哪怕是阿猫阿狗养了十多年，也是有感情的，就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裴青云此举实在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
一听裴清珂这样询问，裴青云偏过头去，不敢和她对视，眼神微微躲闪。
他刚才还在想要不要把裴清悦给团子下毒的事说出来，可一看裴清珂这副紧张的模样，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还是不说了吧，免得她担心。
裴清珂若是知道，必然对裴清悦恨之入骨。
但现在裴清悦已经四面楚歌了，裴青云倒不是站在裴清悦的角度思考问题，而是怕裴清珂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
她嫁给郑钦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皇帝一直盯着郑钦，对他的处事方法也十分不满，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出意外了。
“父亲，你怎么不说了？”
裴清珂好奇地看着他，“是很严重的事情吗？还是说赵家出事了？”
裴青云摆摆手，“没什么，你妹妹只是不想被赵家逼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才跑出来的。”
“至于我为何不收留她，当然是因为她心术不正了。”
裴青云重重一哼，“她从前就欺负你，即便回了赵家，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说再回到咱们裴家来，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风波呢。”
“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若将来真出了什么事，也和咱们没关系。”
“父亲考虑的也有道理。”
裴清珂经过思考后，沉吟片刻，轻轻点头。
裴清悦的确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确切来说，她压根就不是个好人，而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好事还是坏事，裴清悦的第一反应总是想着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只有她自己获得了足够多的利益，才会去考虑别人的死活，她实在是太自私了。
“父亲不收留她是对的。”
裴清珂又重复了一遍，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虽然这样做有点残忍，但对裴清悦来说还是很公平的。她从前是如何欺负我的，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即便她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世，但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是难以让人忍受。”
裴清珂深吸一口气，“父亲，咱们进屋吧，我还有好多话想跟您说呢。还有团子，团子最近好吗？”
“好，当然好。”
裴青云连忙点头，“团子长得飞快，乳娘的奶都快不够吃了。”
“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请了两个乳娘，否则父亲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父亲为何不给团子吃别的东西呢？”
裴清珂微微凝眉。
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团子就已经快六个月了，郎中说婴儿过了六个月便可以添加别的吃食，不用只吃奶。
当时裴清珂临走时也跟裴青云说过这话，怎么听他这意思，好像没这样做。
裴青云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解释道：“团子有点挑食，这两日肠胃不适，郎中开了点药她也不好好喝下去，只能让乳娘喝了再化作乳汁喂她，因此并没有吃别的东西。”
还好裴青云反应足够快，裴清珂放下心来，并未怀疑。
二人到了书房刚坐下，郑钦就带着团子过来了。
一月不见，团子抱起来似乎重了一些，郑钦在团子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笑容十分欣慰，还不忘向裴青云道谢。
“有劳岳父大人将团子照顾得这么好。”
“王爷客气了，何必说这话呢？咱们都是一家人。”
现在关起门来自然是一家人，可在外人面前，君臣之礼该守还是要守的。
裴清珂接过团子抱了两下，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对劲，一个月没见，团子本该胖许多才对，怎么抱在手上只重了三四斤？这根本不正常。
“父亲。”
裴清珂看向裴青云，脸色严肃，声音笃定，“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团子到底怎么了？”
裴青云端着茶杯刚要喝一口，手指轻轻一颤，看样子是瞒不过去了。
最了解孩子的人终究是母亲，裴清珂即便一个月没见团子，只随手抱了两下就立刻发现了异常。
像团子这么小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几乎一天一个样，没道理一个月只胖这么点。
郑钦身为男子，既不是团子的亲生父亲，也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发现不了乃人之常情，但裴清珂一眼就瞧出来了。
裴青云轻叹口气，“既然你已发现，那我便直说了吧。”
“团子这些时候，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是裴清悦所为。”
“我实在气不过，她上门来求我收留时，我便将她赶了出去，自那之后再也没见过她。”
“什么？”
裴清珂和郑钦异口同声，紧紧抱着团子不肯撒手，两人的表情都格外凝重。
裴清珂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她就说这事奇怪。
哪怕裴清悦不是什么好人，可裴青云毕竟养育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拒之门外就拒之门外？这未免太过分了些。
而且她知道父亲不是那么无情的人，若只是收留裴清悦几天，这要求并不过分，父亲本该答应才是，这回实在太反常了。
原来闹了半天，竟然和团子有关系。
“现在团子已经康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