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看到翠兰时,眼珠一转,刚才压下去的那股邪火又冒了出来。
从前没仔细瞧,今日一看,这丫头长得也挺好看,算是个美人。
翠兰身子一抖,眼中明显掠过一抹惊恐,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六少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
“怎么会听不懂呢?”
赵明宇就喜欢女子露出这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这让他十分亢奋。
“翠兰,你长得也挺好看,整天跟在清悦身边做她的狗腿子,岂不是太委屈了吗?”
赵明宇伸手搂住翠兰的腰,贴在她耳边,“难道你就没想过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六少爷,您别这样!”
翠兰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想推开赵明宇,可手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翠兰,我想你应该明白本少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明宇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搂住翠兰的肩膀,“走,跟我进去。”
翠兰面色惊恐,却由不得她反抗。
赵明宇直接把她扛了起来,往院子里走去。
反正裴清悦已经跑出去了,短时间内看样子不会再回来了,随她去吧,想去哪就去哪,只要人不死就行。
其实赵明宇也没说错,赵家把裴清悦认回来,从本质上来说的确是一场阴谋。
赵家没有女儿,一连三代生的清一色全都是男丁。
只把新娘子娶进来,却不见自家女儿出嫁,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赵家现在急于稳固地位,所以才想找人联姻。
原本想着认个义女,但义女并非本家出身,说出去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且没有血缘关系牵制,谁又知道这义女是否会真心向着赵家呢?
所以赵家主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直到赵明宇跟他提到裴清悦,赵家主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在临死前,曾和柳若芳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二人偷尝禁果本就不合规矩,当年这事也没有闹开,赵家也嫌丢人。
再加上赵家大公子前脚刚死,柳若芳就迫不及待地嫁给了裴青云,更让赵家觉得面上无光。
所以这些年来,所有人都刻意忽略了此事。
可现在赵家眼看地位岌岌可危,裴清悦在裴家也不受重视,若是能将她带回赵家,日后让她与人联姻,这岂不是对赵家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裴清悦并非在赵家长大,可她毕竟流着赵家的血脉啊,只要能让裴清悦相信这一点,想必就万无一失了。
而且这裴清悦看起来实在不算聪明,裴家对她不好,那赵家对她好,她的心自然会倾向赵家。
赵明宇和赵家主一合计,这个计划就这么诞生了。
可怜的裴清悦被蒙在鼓里,这些日子吃香喝辣,快乐至极,简直乐不思蜀,从来没有想过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若不是今天赵明宇没忍住把真相说了出来,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呢。
按赵家主的意思,是要一直将裴清悦蒙在鼓里,哪怕将来她顺利嫁了人,也绝不让她知道真相。
奈何赵明宇在和裴清悦相处时竟然动了心,他想将裴清悦占为己有。
至于裴清悦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夫家是否会嫌弃她,那就不重要了。
反正她那个娘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先是和自己大哥有染,又假借醉酒爬上裴青云的床,她生下的女儿有样学样,也不算奇怪的事。
可谁能想到,裴清悦竟然逃脱了,只留下可怜的翠兰做了替死鬼。
裴清悦一路狂奔,也不知自己该去哪,跌跌撞撞一直跑到后门。
两个侍卫见裴清悦来了,赶忙行礼,把门打开。
裴清悦一手捂着胸口,强行镇定下来,“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两个侍卫面露犹豫。
“快开门啊!”
裴清悦催促道:“难道你们要违抗我的命令吗?是不是不想活了?”
侍卫无奈,只好打开后门。
裴清悦像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夏初的天并不凉,但夜里还是带着几分凉意,微风吹来,裴清悦打了个哆嗦。
她脑子里全是赵明宇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犹如诅咒一般,久久不曾散去。
“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裴清悦喃喃自语,一滴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在裴家时,她就不受重视。
从小到大,从她有记忆以来,裴清悦就记得裴青云对裴清珂非常好,对自己不能说差,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裴清珂。
再加上她母亲只是个续弦,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和发妻所生的裴清珂相比,这就让裴清悦心中更不平衡了。
为了得到裴青云的重视,她做了很多努力,绞尽脑汁地吸引父亲的注意力,可最后全都失败了。
因此,裴清悦便处处和裴清珂作对,见缝插针地诋毁她,可换来的却是裴青云的训斥和责骂。
没有人真正明白她心中想要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真正能体谅她的处境。
原以为到了赵家会好一些,她是赵家唯一的女儿,三代男子中就只出了她一个女孩,必然会得到重视。
事情也和裴清悦想的差不多,她确实很受重视,可又怎能想到,这份重视背后竟然是这样一个陷阱。
一开始,裴清悦确实不相信,但现在由不得她不信了。
根据她对赵明宇的了解,虽然赵明宇这个人吊儿郎当,整日留恋花丛无法自拔,说话也不着调。
但在这种大事上,他绝对不会随便开玩笑,这足以证明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裴清悦走出好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把翠兰带出来。
街上空无一人,偶尔只传来巡夜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提醒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裴清悦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感。
她算什么?她究竟算什么?
在裴家,她是个多余的人。到了赵家,她又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真正在意她重视她,也从来没有人真正把她当女儿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