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阴雨绵绵的伦敦,德文郡沿海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不仅在天气上、而且在生活环境上也要远胜伦敦。
不过,今天,勒梅夫妇平静的生活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知道勒梅夫妇下落的人并不多,而会不经过通知就来拜访尼克·勒梅这个传奇炼金术师的……
“很高兴见到您,勒梅夫人,”邓布利多鞠了一躬,“请问,尼克他在家吗?”
“尼克现在正在客厅看书呢,”勒梅后退几步,让邓布利多进来,“茶?咖啡?还是可乐?”
“不用麻烦了,夫人,我待一会儿就走,”了佩雷纳尔·勒梅的热情招待。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阿不思你还是这么急躁,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你说对吧,r2?”
穿过干净整洁的走廊,邓布利多来到一个宽敞舒适的客厅。
不同于六七十年前在巴黎的那个满是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房子,勒梅夫妇现在的这所房子内部风格显然受到了麻瓜社会相当大的影响。
至少,邓布利多还没见过哪个巫师家庭会把自家的壁炉拆掉,就为了有地方放一个麻瓜口中的电视机。
“啊,阿不思!”尼可放下遥控器,转头看向邓布利多,热情的问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对了,要不要尝尝麻瓜们这几年新出的雪碧?我一直想说服佩雷纳尔试试新口味来着,但她总是坚持选可口可乐……”
“不了,尼可,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教一些……超乎我现有知识范围的问题。”
尼可扬了扬他雪白的眉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遇到一个学生……”邓布利多斟酌着词句,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困惑,“他掌握着一些……非常奇特的力量。并非我们熟知的魔法体系,没有咒语,至少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那种力量更古老,更直指魔法本源……我甚至隐喻感觉到了一些……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痕迹。”
“除了巫师以外的魔法体系?”梅的笑容里充满了自嘲,“阿不思,这个世界远比我们巫师所认知的要广阔和古老得多,我们的魔法,不过是其中一条被系统化、学院化的路径罢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记忆中搜寻着某些遥远而又模糊的片段。
“让我想想……大约是五百多年前吧,在佛罗伦萨,我和佩雷纳尔曾与一位年轻人有过一次长谈,那时候距离保密法开始实行还有差不多两百年,猎巫运动还没有开始,巫师们在普通人眼中更接近于千年前的祭祀,而不是猎巫时期的恶魔,或者现在的只存在于故事中的角色……”
“对不起,人老了就是容易跑偏……总之,那个叫莱昂纳多·达·芬奇真的让我眼前一亮,他既是画家、也是工程师、又是科学家……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阿不思,一个远超过我所知的任何一名巫师的天才。”
邓布利多显得有些惊讶,要知道,即便是他自己,在尼克·勒梅的眼中也就是“一挺不错的小伙子”芬奇究竟有多么厉害。
尼可继续说道:“他并非巫师,体内没有丝毫魔力,但他看待世界的角度,他那些惊人的设计和构想,其中蕴含的智慧和对自然规则的理解,几乎触摸到了另一种形式的‘魔法’,他曾试图用杠杆、齿轮和羊皮来复制飞翔,用颜料和光影来制造幻觉……他所运用的,是完全不同于我们的力量体系。”
“你的意思是,哈利的养父母,可能是类似达·芬奇先生那样的……非凡的凡人?”邓布利多问道。
“或许类似,但可能更……直接。”尼可目光深邃的看向邓布利多,“有些人,他们不依靠与生俱来的魔力,而是通过知识、契约、天赋或是与某些古老而强大的存在创建联系,以此获取超自然的力量,比起我们巫师,他们的道路或许更危险,但也更不可预测。”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杯子中雪碧里逐渐产生、沿着杯壁慢慢上浮的气泡:“我能告诉你的内容很有限,阿不思,我所专注的是炼金术,是物质的转化与生命的延续,对于巫师世界之外的那些事物,我知道的并不多……”
而就在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时候,尼可·勒梅却忽然话锋一转,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
“但是,我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想了解那些人,了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何要收养那个孩子,以及他们究竟教会了那孩子什么……为什么不试着放下你的身份,放下你那最伟大白巫师的架子,去和他们面对面地、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呢?”
邓布利多愣住了,随即他陷入了沉思。
多年来,他习惯了去计算、去谋划、去从人们的经历和记忆中查找答案,却忽略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睛里重新闪铄起久违的闪铄起了光芒,“你说得对,尼可,谢谢你的招待和智慧。”
邓布利多站起身,向勒梅夫妇道别,随后离开了尼可夫妇的这栋位于海边一个小镇边缘的房子。
…………
而另一边,在纽约的一座着名的大剧院内,扎坦娜·扎塔拉,身穿着她那标志性的演出服——高顶礼帽、燕尾服和长靴,正进行着今晚的最后一场表演。
没有复杂的道具,没有巨大的箱笼。只是凭借着一点点的幻术,她便掌控了全场观众的呼吸和心跳。
最后,随着一只兔子蹦跳着落进了她的高顶礼帽之中,整场表演在一阵惊呼和雷鸣般的掌声中顺利结束。
人群渐渐散去,扎坦娜活动着肩膀,回到后台稍作休息,就在她刚取下礼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的时候,化妆间的门就被人礼貌地敲响了。
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扎坦娜的经纪人想要阻拦,但那个老人只是短暂的一个眼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经纪人就不自觉的后退两步,闭上了嘴巴。
那是一个高大的老人,留着长长的银白色胡子和头发,穿着一件绣着星辰月亮的深紫色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月形的眼镜。
老人的湛蓝色的眼睛中满是慈祥,但又莫名的充满了力量。
扎坦娜的动作瞬间停滞。她缓缓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她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庞大而内敛的能量,一种与她所熟悉的任何魔法体系截然不同的、有序而古老的魔力波动。
“玛丽,抱歉,这位老先生是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扎坦娜对经纪人笑了笑,“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小札,”经纪人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白胡子老头,转身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又看了看扎坦娜,见对方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这才迟疑着离开了化妆间。
并好心的让门大开着。
“晚上好,扎塔拉女士,”老人开口了,声音平静而富有感染力,“请原谅一位老粉丝的冒昧打扰,您的表演精彩绝伦,只不过……那绝非简单的障眼法,不是吗?”
“你是谁?”扎坦娜的声音里没有了舞台上的甜美,只剩下了浓浓的警剔。
哈利的名字让扎坦娜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上下打量着邓布利多,通过哈利跟赫敏的来信,她大致了解了那位“校长”的外貌和特点,而面前的这个人毫无意外的符合哈利跟赫敏的描述。
可是,他一个魔法学校的校长,为什么要专门来找她一个普通的“麻瓜”?
除非……
想到这里,一抹冰冷的、充满讥讽的笑容在她嘴角绽开。
“哦——?”扎坦娜拖长了语调,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神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原来是顶顶大名的邓布利多校长,怎么?”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当初将哈利象一件多馀的垃圾一样丢给那些根本不爱他的麻瓜亲戚,等到哈利他失踪后又随随便便就宣布了他的死亡还不够?现在看到他活得好好的,又开始操心起——不,是干涉起——我儿子的生活了?!”
“扎塔拉女士,我完全理解您的愤怒,”邓布利多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歉意,“关于哈利过去的安置,那的确是我犯下的一个严重错误,我对此深感愧疚,我并非来干涉,也不是来请求您的原谅,我是来感谢的,感谢你们在哈利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他一个家,并且将他培养得如此……出色。”
“感谢?”扎坦娜冷笑一声,迈步逼近邓布利多,尽管她的身高远不及邓布利多,但气势上,扎坦娜却丝毫不弱。
“你的感谢就是让魔法部的两个蠢货在机场堵我?你的感谢就是现在跑来盘问我是如何教育哈利的?省省吧,校长先生,哈利是我和约翰的儿子,我们爱他,所以我们给了他一个家,而不是为了你跟你们魔法界的所谓的感恩!现在,如果可以的话,请离开我的化妆间!”
邓布利多没有被她的气势吓退,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湛蓝的眼睛将哈利·波特养母的举动全部收入眼中。
他看到的不止是扎塔拉女士的敌意,还有她锋利言辞下所隐藏的那些——那些对哈利毋庸置疑的、强烈的母爱。
这次见面的效果的确与邓布利多期待的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再谈下去只会让冲突升级,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语言能够解决的了。
但当他离开剧院的时候,他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对方的敌意是真的,指责也是真的。
但正因为如此,邓布利多反而确认了最关键的一点:扎坦娜·扎塔拉对哈利的爱是真实的、强烈的。她的愤怒源于保护欲,而非心虚或恶意。哈利在这五年里,至少拥有着毫无保留的亲情。
这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然而,另一半还悬着。
哈利的养母是一位强大、聪明且深爱他的女性,可他的养父呢?
那个在文档中被标记为“自由职业者”的、能让扎坦娜这样的女性倾心的、教会了哈利那些危险而古怪知识的约翰·康斯坦丁……
邓布利多抬头望向英国伦敦的方向。
一阵火光中,邓布利多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而化妆间里,扎坦娜拿起话筒,不急不忙的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哪位?”话筒里传来了康斯坦丁迷迷糊糊的声音。
“哈利的校长来找过我了,估计没错的话,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你,”扎塔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