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世界是一幅蜡笔画。
在路的尽头画上一间农舍,母亲的呼唤就从中传来。
“卢卡斯,卢卡斯——”
卢卡斯应了一声,背起装满草料的藤筐往家走。
道路两旁高高的麦秆上,挂着纸片剪成的麦穗,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见农舍上蚊香状的圈圈,是炊烟。
好在只要走的过路多了,人就会长大。他走呀、走呀,麦子很快就只能够到他的腰际了。
世界的色彩丰富了起来,不再是呆板的简笔画。
身上的白衬衫变成了一件染了污渍的卡其色外套,背上的藤筐也成了一个塞满了工具和卷轴的背包。
一杯葡萄酒浇到了云上,洇出晚霞,麦穗黄得渗血。麦田里才刚长出稻草人,一只乌鸦就落到它肩上,歪着头,四个血红的眼珠盯得他发怵。
“哑——”
天黑了,他撒腿狂奔,黑暗中,家的轮廓竟清淅得出奇。
他终于冲到门口,撞开木门。
桌上,一盆豌豆糊冒着腾腾热气。父亲和母亲正坐在餐桌旁,脸上笑容洋溢。
卢卡斯喘息着,回到港湾的欣喜涌上心头,他急切地说起刚才的诡异经历,“父亲,母亲,外面”
话语戛然而止。卢卡斯颤斗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父母的皮肤如热蜡一般开始融化、滴落。他们的五官在脑袋上漂移,头颅急速膨胀,头上各处都长出触手。
很快,那个脑袋变成的肉瘤就从他们的脖子上挣脱,漂浮在空中。脑袋中央的囊泡裂开,露出里面的巨大眼球,所有的触手末梢也都长出眼睛。
“孩子,开饭啦。”
卢卡斯目光扫过餐桌,哪还有什么豌豆糊?木盆里只盛着半截灰矮人的尸骨!
“不!”
他尖叫着,惊恐地后退,却又被门坎绊倒,整个人向后仰去。身后竟已是深渊。
他下意识地从背包中取出一幅卷轴,在手中展开。没有时间平稳诵读,他几乎用生平最快的语速念出了激活咒文。
羽落术!
绿色的奥术能量在墨迹间涌动,手中卷轴倾刻化为烟云。失重感瞬间消失了,他轻飘飘地下坠,象一片被风拖住的羽毛。
下坠持续了很久,直到冰冷的液体缠上了他,夺走了他所有的感知。他在水中奋力挣扎,手脚并用地想向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