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算我赢了吗?”
克洛伊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希琳公主死死地抿着唇,娇躯因脱力伤痛以及更强烈的屈辱感而微微颤斗。
苍瞳退去,只馀碧蓝的眼眸中,倒映着克洛伊那完全陌生的银发蓝瞳的身影,不甘与茫然在心头交织。
她输了,在动用苍瞳之力后,依旧败得如此彻底。
那冻结时空的恐怖力量,彻底碾碎了她所有的骄傲。
笼罩擂台的防护结界悄然消散。
一名身着誓约角斗场官方服饰的中年裁判,快步登上了这片狼借的擂台。
裁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运起魔力,将自己的声音传遍全场:
“经由誓约见证,本场决斗——胜者,克洛伊·奥罗斯特·多铎!”
轰——!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滴水,整个决斗场瞬间炸开了锅!
喧哗与惊呼以及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回荡在场馆里。
谁能想到?一场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一场一边倒,乃至干脆是个过场的决斗,竟会演变成如此惊心动魄峰回路转的传奇之战,苍瞳对霜魄,两大帝国传奇血脉的正面碰撞!
而且关键的是,克洛伊赢了!而且是从那位希琳公主的手中赢得了胜利!
观众席中,索罗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脸上满是茫然:“那……那真的是克洛伊吗?”
直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象是在做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那个他一直鄙夷憎恶的纨绔子弟,竟摇身一变,成为了足以碾压希琳公主的天之骄子?
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另一片局域的薇薇安。
这位漂亮的小学妹兴奋得又跳又叫,完全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力气朝着擂台上大喊:“学长!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克洛伊听到了她的声音,循声望过去冲她微微一笑,随即,他手腕一翻,收回了抵在希琳咽喉的长枪。
钉住希琳公主的冰矛与克洛伊脚下的冰阶同时消散。
一个跌落在地,一个稳稳踩上地面。
两名医护人员立刻从台下冲上来,分别对两人施展起治疔魔法。
克洛伊一边接受着魔法的疗愈,一边将目光看向裁判,笑呵呵道:“说起来,誓约决斗的双方,都可以提出一个诉求对吧?”
裁判闻言,立刻朝着克鲁伊躬敬地弯腰行礼:“是的,多铎先生,规则的确如此。”
克洛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的诉求和公主殿下发起决斗时的诉求一样,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
摔在地上后一直倔强低着头的希琳猛地抬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错愕。
这一瞬间,在她的脑海之中,过去的克洛伊,那个看似对婚约趋之若务,甚至以此耀武扬威的阴沉身影,与眼前这个银发蓝瞳,锋芒毕露,却轻描淡写说出“取消婚约”的少年,在她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
一个“真相”如同惊雷般在她的脑海中炸响。
或许,这家伙……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和自己一样,对这份强加的婚约充满了不满!
只是,和自己一通抗争而不得后就捏着鼻子认下了不同,他选择了更隐忍,选择了更加彻底的方式——他伪装了这么多年,伪装成一副甘之如饴甚至借此作威作福的模样,其最终目的,却是为了等待一个象今天这样的机会,凭借自身实力,光明正大无可指摘地……斩断这份枷锁?
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厌恶、鄙夷,在他眼中,恐怕更象是一场配合他演出的滑稽戏码吧!
那么,自己在他眼中,究竟算什么?
一个不得不摆脱的麻烦?一个……入不得他眼的不堪的存在?
强烈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希琳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有时候,人心就是如此矛盾。
当你坚决抗拒某样东西时,它在你眼中便一文不值,可当这样东西主动将你拒之门外时,那曾被否定的价值,反而会以一种尖锐的方式凸显出来,化作一种另类的“求而不得”的刺痛。
不过克洛伊对她如何作想既不知情,也不关心,他笑呵呵地看着裁判,等待他的回答。
然而裁判此刻也很为难,毕竟谁不知道这份婚约究竟意味着什么,皇帝没有开口之前,是他一个小小的决斗场裁判能言语的?
好在,就在这时,最高处的那处包厢的单面玻璃终于降了下来。
帝国皇帝摩恩大帝正站在栏杆前,俯瞰着擂台,他看着克洛伊的眼神中带着玩味:“朕倒是好奇,你为何非要取消这桩婚约?难道是觉得,朕的公主,配不上你吗?”
帝国至尊的声音压下了场中的嘈杂,而直面那目光的克洛伊却很坦然,甚至他还能笑得出来,他微微欠身行礼,随后道:“陛下说笑了,当然不是公主殿下配不上我。”
“恰恰相反,应该是我配不上公主殿下才是。”克洛伊微微歪了下头,笑着说:“否则,公主殿下又怎么会因为我在实战课上打伤了她的一位异性朋友,就如此震怒,甚至不惜向我发起这场誓约决斗呢?”
“当然了,伤人的确是我不对,但想来,任何一个男人,面对一个整天与自己未婚妻眉来眼去的异性,都难免会有想要教训对方一下的冲动吧?可公主殿下却为此,要与我解除婚约……”
他顿了顿,无奈摊手:“实在让人心寒啊,所以,为了保证多铎家族的血脉纯正性,这婚约还是取消为妙。”
他这话一出,不仅是观众们差点被这大瓜砸晕,喧哗声控制不住地变大起来,希琳公主本人更是眼都红了,她气的浑身颤斗,瞪着克洛伊的眼神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秒她会冲上去咬断那家伙的脖子!
包厢里,三皇子微愣过后,对这丝毫不避讳的大胆言语而摇头失笑,四皇子眉头深皱,看向克洛伊的目光满是不善。
就连皇帝似乎都没有想到克洛伊会这么说,微微一顿后,他看向擂台上的女儿,问道:“希琳,这小子是这么说的,你怎么说?”
希琳死死盯着克洛伊的侧脸,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可以对诸神起誓,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份婚约的事情!至于你口中那种卑贱龌龊之事,我死都不会做!”
皇帝了然地点点头,重新看向克洛伊,似笑非笑道:“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