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剑心也点头称是,三两步,走到那黑衣人面前,扯下他的面纱,见他颧骨极高,眼窝深陷,惊呼道。
“是云溪蛮族?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溪蛮族?”
峨县地处边荒,偶尔也有蛮人,入城来贩卖药材、茶叶。
王道玄走到白剑心身边,好奇道。
“那云溪蛮族,居住在山林中,十分排外,怎会与郭峰搅在一起,前来杀我?
莫非那郭峰是蛮族奸细,与他们勾结不成?”
白剑心见那人是个蛮族,站直身,长出口气道。
“郭峰与蛮族,有血海深仇。
他母亲一次外出时,被蛮族杀了。
他闻讯之后,深入云溪,追寻三年,杀死蛮族数十人,才将母亲尸体,寻回来安葬。
断不会与蛮族搅在一起。
所以,那逃走的黑衣人,怕不是郭峰,而是蛮族高手。”
王道玄也听过这传闻,只是自己与云溪蛮族,素无交集,无仇无怨,他们怎会派人袭杀自己?
逻辑上说不通。
难道是狄夫人?
他思虑一番,找不到头绪,俯身在蛮族身上,寻出个钱袋,打开看时,里面却只有三十两银子,惊呼道。
“此人武功不俗,怎生是个穷鬼?
即便普通的锻体武者,也有一千多两的身家,他却只带了三十两。
实在奇怪,莫不是藏在别处?
保不齐还有几个同党,替他保管钱财。
小满赶紧挖个坑,将他埋了,免得夜长梦多。”
说罢,王道玄吩咐儿子挖坑。
白剑心闻言,也悚然一惊,见王文满已躬身挖土,动作熟练无比,扯着嘴角道。
“不忙!此人是蛮族,不如交给县令李义,他身为县令,必会查访,若找到同党,也可一网打尽。
我见那木屋中,有五巨尸体,连三岁的孩子,都被此人杀了。
心肠如此狠毒,同党也不是善类,却不能私埋了事。”
王道玄闻听,忙命儿子罢手,起身道。
“既然如此,劳烦白老爷子,在此守上片刻,我骑了文满的马,去县衙中报案。”
白剑心点头道。
“你且小心些,若遇到那黑衣武修,万万不可力敌,只向城中跑罢。”
王文满挺身而出,夺过马缰,翻身上马道。
“爹,你在此等着,我去县衙中报官。我凝脉有成,便是遇到那劫匪,也能抵挡一二,逃了性命。”
白剑心也道:“小满有白猿剑图护身,安全无忧,快去,快去!”
王文满当即奉命,骑马离去。
不一时,便带了县令李义和县尉水北流,各骑了匹马,一道前来。
水北流骑马飞奔至近前,不及与众人打招呼,翻身下马,走到那黑衣人旁边,蹲下身,将那人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番,点头道。
“确实是蛮族!”
他伸手,拽住蛮族的骼膊,将尸体翻过来,掣出宝剑,用剑尖挑破他的衣服,见他右面肩胛骨上,纹着一个狼头,拳头大小,殷红如血,奇道。
“蛮族的血狼卫,个个都是锻体顶峰的高手,他来峨县做什么?
那蛮族的仙师,向哪边跑了?”
王道玄听他询问,忙接口道。
“
那仙师,却是向北面,卧牛峰跑了。
县尉大人,这人身上带得钱财不多,我怀疑他还有同党。
说不定,那同党就藏在郭峰的家中。”
水北流听了,“噗嗤”一声,笑道。
“那郭峰,为报母仇,深入云溪,杀了几十个蛮族。
怎会与蛮族搅在一起,此事休提。
只是这血狼卫,个个武艺超群,已是锻体巅峰,有望破开天门,凝脉成仙,你且怎么杀得了他?”
王道玄见他也排除了郭峰,也不好再说,正欲讲述袭杀蛮族的过程。
便见水北流摆手说道。
“不用说了!我懂了,我见那蛮族眼中通红,脸上挂了辣椒面和石灰,想是你迷了他的双眼,趁机偷袭。
可是如此?”
王道玄听他分析的透彻,抚掌笑道。
“大人果然明察秋毫,瞒不过你也了!”
水北流欣然昂头,有几分得意,倏然想到那血狼卫,必然带了宝物囚神丝。
那丝善能绑人手脚,遮人双目,放到黑市上,也值五百两银子,极为难得。
想到此处,他心头火热,又弯下腰,一寸寸,搜寻过去,直将那蛮族,剥了个精光,也没寻到宝物,只以为是王道玄得了去,起身笑问道。
“王老弟,可曾寻到一团黑色的线球。
那是蛮族特有的宝物,名为囚神丝。
用气血激活后,善能困人。
小儿水青,正缺这样一件宝物防身。
我出六百两银子,劳烦你转给我可好?”
王道玄听得明白,知道他说得宝物,正是困住自己脑袋的那个,可那物件已被一剑斩开,只好指着地上断成两半的丝线说。
“你莫非说得是此物?
可惜,却被我弄坏了,也不知能用不能用。”
水北流闻言,走近前,捡起地上的黑丝,悚然一惊,暗道。
“莫非,这王道玄,在被囚神丝控制下,反杀了血狼卫?”
忙问道。
“这囚神丝,粘性极大,刀剑难伤,不知你怎么挣脱出来的?”
王道玄自不肯说出实情,只笑道。
“他哄我说话,却暗中地发动此宝。
我趁他不备,一刀斩去,这宝物只张开一半,便被我斩碎了!”
水北流也知道这宝物发动时间较长,闻言也笑道。
“当是如此!”
说话间,那一行七八个衙役,也随后赶到。
县令李义,早在白剑心的带领下,见过遇难的庄民,气呼呼,吩咐衙役带好几人的尸体回去,直言要大索全城,搜寻蛮族血狼卫的下落。
王道玄目送李义,水北流带领衙役离开,才与白剑心和王文满一道,回至天池峰家中。
此时,夕阳西坠,鸟归山林,正是傍晚时分。
吃过晚饭,白剑心便要告辞离开。
王道玄笑着挽留道。
“多蒙白老爷子,一路相送,不如多留几天,也好教导一下满儿。”
白剑心直起身,摇手道。
“改日再来不迟。我看那蛮族流窜,放心不下白猿武馆,还是早点回去坐镇。”
王道玄本想留下他,当个帮手,见他如此说,也不好挽留,直将他送到山下,将自己的马,与他骑了,待他走远,才返回家中,唤过王文满来问道。
“你的实力,比你师父如何?”
王文满不明就理,只低声答道。
“自然比不了!”
王道玄道:“我是问,算上白猿剑图,你能达到你师父的几分本事?”
王文满沉吟一番,掰着指头分析道。
“我不过凝聚三条灵脉,灵力也只修到凝脉二层,论起实力来,不足师父的十分之一。
若加之白猿剑图,实力翻上一倍,也不足五分之一。”
“那便祸事了!”
王道玄闻听,眉头紧皱,苦着脸,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什么祸事。”
见儿子相问,王道玄解释道。
“那黑衣人,多半是郭峰?”
王文满道:“怎见得?我师父与县尉大人,都认为是蛮族的仙师!
爹,你怎么说是郭峰?”
王道玄道。
“言语是一个人最好的伪装。
那郭峰为母复仇,斩杀蛮族的事,也不过流言,未曾见到蛮族的尸体,我是万分不信。
这是其一。
再者,我曾与那蛮族交手,听他说天池峰离此地较远,要杀了我,留下尸体给你看。
想来他一个蛮族,来此不过三五天,怎会打探的如此清楚。
此事,必有内应,除了郭峰,便只有狄三娘子了。
可狄三娘子是女的。
兼且那陈放临终前,告诉我主谋,便是郭峰,将要在路上劫杀我。
那贼人,不是他还是哪个?”
王文满听罢,也蹙着眉头,思索良久道。
“这般说也对。不过师父说他修为强了许多。
若真要来攻打山庄,只凭藉我和我姐,怕是拦不住他。”
“不错!我说的祸事。便是怕他趁着县令搜索全城时,来攻打我们山庄。”
王道玄立在书房正中,用有些空洞的声音道。
“实在不行,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
小满,后院仓库中,那条密道,你挖到了那里?”
这地道是建房之时,王道玄便让儿子挖的。
文满闻言,连忙回道。
“出口在一里之外,天池峰的半山腰。”
“你收拾下,带着你娘,你姐,还有两个弟弟,一起从密道离开。”
王文满见父亲说得严重,将手一摆,笑道。
“要留,也是我留下。
爹,你还没炼就灵气,成为仙师,怎挡得了郭峰。
不过,此时还没见敌人,我们便从秘道逃跑,万一他在山下守着,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如喊来文静,商议一下。
他蔫坏蔫坏的,鬼主意多!”
王道玄也若有所思,叫他喊来王文静,将自己下山要帐,路遇劫匪之事,一一都告诉了王文静。
王文静沉吟半晌道。
“爹,你忧虑的是!
大哥实力不足郭峰的五分之一,加之大姐,堪堪能抵挡几招。
不过今夜却不需担心。
那县令李义回城后,必会去星峰武馆查看。
郭峰为了摆脱嫌疑,如今怕是已回到武馆中。
”
王道玄听他说得句句在理,悬在胸口的心,也放下来,又问道。
“纵然他三五天不来,但总有来日,到时却如何应对?”
王文静无心隐瞒,直言道。
“无非是提高实力,再设下陷阱,诱他前来,我们有心算无心,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王道玄闻言,转忧为喜,在书房踱了两步,又问儿子道。
“照你的说法,这实力,该在何处提升?”
王文静伸出小手,指着父亲,呵呵笑道。
“自然是你的!大哥,大姐都步入仙途,求道长生,只有你卡在瓶颈期,已经很久了。
只有你突破练气,我们三个仙师,已有心算无心,杀一个郭峰不难。”
话音一落,立在左边的王文满,也欣喜道。
“爹,既然如此,你早做准备,进入炼气期,也好成为家中顶梁柱呀!”
王道玄笑骂道。
“你当炼气,是那般容易进的!
我与你弟弟商议过,需要三个条件。”
王文满问父亲道:“哪三个条件?”
“第一,需要百脉俱通,筋强骨健,能承受灵气。
练气期,虽不需要在体内构建灵脉,却要承受由真气转为灵气的冲击。
这一点,我将乾元呼吸法,突破了一百个周天,早将全身,锻炼的如钢筋铁骨般,却也不怕!
第二,便是寻一个灵气稀薄之地,引灵气入体,慢慢炼化,远不似你突破时,需要开天门,引灵气入体,那般激烈。
却是个水磨功夫。
只是万物有灵,这灵气稀薄之地,极难查找。”
王文静听见这番话,直从怀中,取出五杯玉佩,说道。
“爹!孩儿已将聚灵阵,反向解析,将他们的纹路,全部反着画,行成了一个散灵阵。
能降低灵气浓度,正好助你突破。
”
王道玄闻言,大喜过望,走近前,见到他手中玉佩,与昨晚用在文书上的一样,叹道。
“昨日,你用的,便是散灵阵了?”
“不错!昨天正是用这散灵阵,散去了文书中的灵力。
不过,终究草创,失了平衡,至使中间的玉佩崩坏。
如今我优化一下结构,断不会如此,我试演一番,给你看看。”
说罢,王文静直迈动步伐,在书房中丈量起来,每隔三步,将一块玉佩丢在地上,组成了个正三角形。
然后仰头,量一下方位,将另一块玉佩,用细绳栓了,悬在房梁上,调整了三次长短,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又在桌边,寻了个条凳,搬到三角形中间,盘坐在上面,手持一枚玉佩,向上下四方,张望一下,才用手托着,移到小腹前一寸处放好。
王文满见状,嘿嘿笑道。
“弟弟呦。你这般东看西看,却是做什么?
不是阵盘一扔,阵法就成了么?什么三才阵,两仪阵,倾刻可成?”
王文静一动不动,轻开口解释道。
“那只是困阵,杀阵。我这阵却有些不同,需要罩定八方四极,不能让灵气泄露一丝进来。
所以象一颗拔地而起的桃树,又伸出三个丫杈,每个长短都相等。
我处在中心,距离四枚玉佩所在,距离相等,如此才能稳固。
所以大意不得。”
“原来如此!”
王文满也轻点头道。
“等有空时,我帮你削四个石柱,也省得你算来算去。”
王道玄见王文满频繁插嘴,踢了他一脚,叫道。
“闭嘴!好好看着这散灵阵,有何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