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王文焕从门里伸出头,望见王道玄,非但不出迎接,反而拖着一个物件,掉头就跑。
王道玄有些奇怪,急纵步赶上去,一把抓住,便见他居然拖着一头野猪。
个头与王文焕相差不多,也难为他,是怎么拖上来的。
忽想起,那地上的血迹,多半是野猪留下的。
他倒错认有人入侵,白担心半天,抬脚轻踢他屁股一下,笑骂道。
“小兔崽子,见了我,你跑什么?”
王文焕揉揉屁股,指着地上的野猪道。
“怕你骂我哩!
这家伙,本来在山上觅食,被我赶到山下,直追了大半天,它才没了力气,被我追到身后,一剑杀了!”
王道玄看他刚过四岁,却也长了两尺半高,因自小练武,筋强骨健,身手不俗,不过能捕获一头野猪,也实在难得。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笑道。
“你又没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我怎会说你。
只是狩猎之事,却也有许多门道,你若想学,便去山下,向庄民请教一番。
不可再这般,鲁莽行事!
此次只是遇到野猪,野猪凶性不大。
若遇到猛虎黑熊,你力小体弱,敌不过。
岂不白送了性命!”
王文焕听父亲没责怪之意,胆子也大些,直拽着野猪的后腿道。
“爹,你大半个月,没回来了。我去烧个猪腿,给你补补。”
说罢,掣出宝剑,砍了一条后腿下来。
正要走时。
却被王文欣拦住,笑道。
“弟弟。我也没吃哩!你也就就手,帮我也烤一烤。”
王文焕却有些怕这位大姐,停步问道。
“姐,你喜欢吃哪里?我给你切就是了。”
王文欣笑道。
“腿肉皮太厚,五花太肥,你只将那两只耳朵,切下来,细细的去了毛,放些花椒、八角、桂皮之类的卤料,炖好了,切成两盘。
也好将就吃了。”
五文焕苦着脸,向王道玄抱怨道。
“爹,你看看,姐可真会使唤人。
这么多要求下来,却也只是,将就吃了,比公主还难伺候哩!”
王文欣却不废话,见弟弟不动手,直走到野猪旁边,伸玉手,揪着猪耳朵,轻轻一拧,便齐根取了下来,丢给弟弟道。
“废话少说,快去,快去!
我还等着吃哩!”
那王文焕见她如此生猛,不知是《千咒炼身术》的效果,唬得连话也不敢说,急拿了猪耳朵,跑去后厨中,忙碌去了。
只说王道玄回到家,心中舒畅不少,让女儿自去休息,自己一人,先回房中,寻夫人荣玉芷。
刚挑开门帘,便见她正举着水壶,给一盆兰花浇水。
荣玉芷只以为是儿子进来,也不回头,直吩咐道。
“焕儿,把这水壶,拿出去,再打些水来。”
“好的!不知是雨水,泪水,还是口水?”
王道玄快步上前,抢过她的水壶,只丢在地上,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便向床上跑去。
荣玉芷认得丈夫的声音,欣喜道。
“你回来了!”
转过头,果然见到丈夫的脸。
这几日的担忧,也化作欣喜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咚!”
她被丢到床上,顿时闻到鸳鸯被的清香。
见王道玄正宽衣解带,惊得她猛然自床上跳起,红着脸,斥责道。
“你个不正经的货!大白天,你还想做什么!”
“我当然是想……”
“呸!下流胚!”
荣玉芷脸上发烫,直飞起一脚,踢向王道玄的屁股。
谁知却被王道玄一转身,将玉足抄在手中,又将她抱在怀中,在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道。
“我当然是,想亲夫人一口。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荣玉芷闻到丈夫的气息,也情难自禁,浑身酥软,躺在他怀中,任他施为。
王道玄又亲了几口,方将她放下。
荣玉芷浮起一丝遗撼,坐在床边,低声问。
“你这些天,带着女儿,去了哪里?做些什么事?”
王道玄笑道:“我与女儿,这些天,都躲在眉郡边境。
见陈家的粮船过来,便潜入水中,让欣儿操控水之咒,在河底寻一块巨石来,将他的粮船击沉。
两次之后,
今天正遇到陈放本人,他虽然带了四个锻体期高手,终究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船,也被欣儿三下,凿沉了。
满船的粮食,都喂了鱼。
我们听说狄三娘子,将对山庄不利,所以急急的赶了回来。”
荣玉芷听他说得轻松,却自知其中危险,只叹了口气道。
“那陈家,还没搞定。这狄三娘子,又怎生跳出来了,搅风搅雨,要对付我们?”
王道玄道。
“或许,他们本就是一伙的。用谎言,来欺骗我爹。
我家老宅,虽被陈家得了去。
但原来我家的酒楼,福满楼,却是狄三娘子,派人在经营。
得利最大者,便最有嫌疑。
如今,也不知那狄三娘子,使何手段,我却将满儿,唤回来,好守在家中,以防不测。”
说罢,他见天色已黑,站起来,便向外走。
荣玉芷劝道。
“急什么!也不差那么一天,如今欣儿守在家中,等明早天亮,再去寻来满儿,也是一样。”
王道玄却执意要走,说道。
“正好,趁着天黑,敌人全无知觉,将满儿请回家中,让他们误判形势。”
荣玉芷见此,不好阻拦,直送他出了门。
刚到院子中,
迎头正碰到王文焕。
见他拿着一个烧焦的猪后腿。
王道玄笑着,接在手中,道。
“这猪腿刚好做个干粮。焕儿,干得不错!”
说罢,他咬了一口,但觉有些生硬,更有一丝腥味,显然不太熟。
他刚夸赞完,却不好批评他,直出门外,下了山,骑马直奔眉郡,趁夜色,去找儿子不提。
只说王文欣正在窗边画符,见他匆匆离家,忙走出来,问道。
“娘,我爹去哪儿了?”
荣玉芷道。
“去城里,寻回小满,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王文欣也有些不服气,如今她修为,已经到了第三层,灵力充沛,本命咒术,除了力之咒,水之咒,风之咒,又掌握了一个雷之咒,威力不凡。
普通武修,哪是她的对手。
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娘,你放心,有我呢!
只要他们敢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荣玉芷也只轻轻点头,笑问道。
“欣儿,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说罢,轻移莲步,走向后院厨房。
“我也去。”
王文焕也缩着头,轻手蹑脚,跟在母亲身边,想要溜走。
王文欣见弟弟如此表现,直笑道。
“弟弟,莫跑。
今天,要不把猪耳朵,摆弄好了,端上餐桌,我可饶不了你。”
王文焕转过身,做个鬼脸,道。
“美得你!那猪毛,又多又乱,你自己去拔,我才懒得管。”
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王文欣不得不拿出大姐的权威,将身一闪,便闯入后院,在厨房拐角处,拎着耳朵,揪他出来,笑道。
“快去!快去!免遭一顿打。”
王文焕挣扎一会,痛得呲牙咧嘴,却不肯服软。
荣玉芷见状,劝道。
“欣儿,你别支使他。他整日只会淘气,作耍,哪儿会做饭。
便是给你爹,烤个猪腿,也是生的哩!
他吃了一口,眉头都要起疙瘩了。”
王文欣笑道。
“做不做得好,是能力问题。
做与不做,便是态度问题!
他不从我的意,我便收拾他。”
荣玉芷不料,女儿竟然有此想法,笑道。
“世人,总有自己的想法。
若不如你意,便要收拾人,你岂能收拾的来。
放开他,还是我来吧!”
王文欣笑道。
“想法自然有。
但。
我相信,终有一天,会让人将思想统一。
我意,即民意。”
荣玉芷知道女儿修炼有成,怕受不得,相夫教子这一套,只好叹道。
“你有些志气,总是好的,只是要记住句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说完,她自去后院,厨房中,整治饭菜。
王文欣闻听,心中触动,松了手,放弟弟离去。
她却走到前院,盘坐在地上,闭眼,竖起耳朵,留心山下的动静。
倏然。
听到身后三米处,传来一声轻响,如珠玉断裂。
转眼看时。
却见王文静,掀开一块石砖,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若有所思。
王文欣收了地听术,起身来到王文静身侧,见他手中的玉佩,已碎成两半,但上面雕着的纹路,极为精妙,笑道。
“二弟!你在做什么。这玉佩,有何用?”
“实验!”
王文静一如既往,只淡淡回应一声,便携着玉佩,回转到书房中,“嘭”得一声,关了门,将王文欣撇到外面。
“怪胎!还没文焕好玩!
文焕一捅三蹦跶。
这文静,怕是戳三次,也只当是给他挠痒痒哩!”
见他去了书房,她也无意进去,只百无聊赖,寻条长凳坐好,守在门外。
不一会,便见王文静略带欣喜,又带了一块玉佩出来,放在青石上,念动咒语。
然后“咔嚓”一声,玉佩碎裂,王文静又拾起玉佩,耷拉嘴角,走进书房,鼓捣起来。
王文欣看着他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实在无趣,正好母亲,来喊吃饭,便招呼弟弟一声,同去吃饭不提。
饭罢。
王文欣问道:“文静,你在书房里鼓捣什么,跑前跑后的?”
王文静道。
“爹让我研究一下阵法!”
“像后山幻阵一样么?”
“小的多!”
“哦!”
王文欣闻言,直以为威力有限,便放下心来,任由他折腾去了。
她怕有人来袭,早来到院中,在隐蔽处,布上七道符录,摒息凝神,等到午夜。
但见月明星稀,空气清新。
却知今日,正是三月十五,清明已过,谷雨前后,适合插秧种田。
她却不知怎的,想起了师父老庙祝,也不知她过的如何,师姐清音去了哪里。
正在胡思乱想时。
便听到土狗豌豆,“汪汪汪”,叫起来,慌忙睁眼,持一道火咒在手,才放眼望去。
见院门被“咯吱”一声推开,自外面,走进两人。
那豌豆,一见人来,便摇着尾巴,扑将上去。
那两人自然是王道玄与王文满。
“爹!你们怎么回来了?
这么快?”
天池山离眉郡,有五百里,骑马来回,也得五个时辰。
她本以为,弟弟在天亮前,才会到家,不想此时便到了。
王道玄笑道。
“我出了峨县,走了一半,刚到凤县城外,就遇着他了。
便叫住他,返回家中,却是赶巧儿了。”
王文满笑呵呵道。
“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原来,我在府军中,一月有馀,也不见你来望我一望,还怪想你的哩。
所以,今日修炼完成,我便向录事参军大人,请了假,来看看你。”
王道玄闻言,也笑道。
“呦!若你这般慈孝,我还得款待你一番。
正巧文焕猎了只野猪,那后腿还没吃哩,让他烤来,给你。”
王文满忙摆手道。
“免了!免了!那后腿烤得半生不熟,哪个敢吃它!
我实在是在那府军中,修炼无得无聊,早修炼到了凝脉二层,又炼化了水属性的灵韵之物,如今已凝聚三条灵脉。
姐,咱们两个比比!”
王文欣却打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我跟爹,奔波大半天,又守了一夜,早困了。
你来得正好,后半夜就交给你了。
我睡觉去!”
说罢,她直站起身,返回房内,休息去了。
王文满指着自己鼻子,对王道玄控诉道。
“爹!不是吧!我学成归来,不说做点好吃好喝的,供养起来。
怎么一回家,便支使我做活了。”
王道玄拽开步,飘然自他身边走过,对他说道。
“你是家中长子,哪能尽想好事,好好守着。
若有人来时,打不过,也多撑会儿,好让我们有空,收拾家当,提桶跑路。”
说完,王道玄撇下儿子独自发闷,自回房中,见荣玉芷露出臂膀,在床上酣睡,只关了门,轻手轻脚,到了床上,将熟睡的夫人摇醒。
正所谓久旱逢甘霖,帐动香满屋。
一夕无话。
次早,王道玄醒来,步出门外。
便见王文满顶着熊猫眼,满脸幽怨地望过来,道。
“爹!下次,你来守夜。这大晚上,连个苍蝇也没有。
让我白坐了半天,喂了蚊子。”
王道玄笑道。
“非常时期,大意不得,你们姐弟,多加小心。
且先睡去。”
正说间,庄头赵信急匆匆,跑上来,报道。
“庄主!庄下有个叫陈放的人,自称米粮铺的老板,带着两个伙计,说要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