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满听说,胜率不到一半,却也面色凝重,问道。
“不知银骨凝脉,有几成机会?”
“不过两成!不然天下炼体者,如过江之鲫,为何武修极少!”
王文满听说,只笑着点头,非但没害怕,反而跃跃欲试。
白剑心奇道:“你不怕么?”
“怕?!他们二成机会,都敢尝试,我怕什么。”
王文满说完后,又顿了顿,终究放不下父母兄弟,对白剑心拜了拜说。
“万一我不成功,还请师父,照顾我父母兄弟三年。
弟子感激不尽!”
白剑心见此,扶他起来,点头应道。
“你放心,有我在,定保他们无忧!”
王文满便放下心来,直挨到五更天,天气将明时,便把香烛黄纸,搬到庭院,按照方位摆好。
远望去,如一个八卦。
他走到中心,盘膝坐好,拿起符纸,刚要祷告,便见父母,领着姐姐和两个弟弟,立在旁边。
王文来不及说话,只向他们点头,手持长剑,挑起一张符纸,在蜡烛上点燃,祝道。
“天澄气清,五色高明。日月吐晖,灌我身形。
神津内澳,香汤炼形,光景洞曜,焕映上清。
气不受尘,五府纳灵。罪灭三涂,祸消九冥,恶根断绝,福庆自生。
今日大愿,一切告盟,身受开度,升入帝庭。
弟子王文满,今告天地,当洞开天门,凝聚灵脉,以修行武道,望祈垂青。”
祝罢,将黄纸燃尽,但见一道红光,自东边,太阳升起处,直飞过来,扑得一下直入眉心。
慌得白剑心低声吼道。
“这光,来得太大,太快了些。快快坐好,洞开天门。”
王文满只觉头痛欲裂,仿佛得了重感冒,无数柄巨锤,“咚咚咚!”,直敲打着头顶。
他忙将天青石,贴在眉心,但觉得一股清凉的水流,顺着眉心,转到头顶上,使得撞击的疼痛,减少许多。
“咚咚咚!”
仿佛打铁一样。
王文满感到,头顶的迷雾,越来越薄,最后变成一道透明的玻璃,能隐约看到后面,五彩斑烂的世界。
那就是灵气么?
王文满也不清楚。
也不知敲击了几百下,最后那玻璃,变成了一条薄膜,可王道玄眉心的红光,也所剩无几。
再敲三下后,红光便轰然消失了。
这就完了?
他满脸疑惑,望向师父白剑心。
却听白剑心长叹口气,说道。
“失败了!你炼成金骨,根基雄厚,便是天门,也极难开启,一缕金光,怕是难以打开。”
王文满转眼,看到父亲满是失落,一丝不甘,从心底浮起。
无数次,在孤寂的夜晚,破脉伐山。
无数次,出剑,收剑,以山石草木为对手,锻炼出无敌意志。
倏然,在识海中,爆发出来。
化做一道凌冽的剑意,只轻轻一刺,便割破了头顶的薄膜。
在头顶上,形成了一个七彩的旋涡。
旋涡中心,垂下一股细流,疯狂贯入王文满的身体。
“那是!剑意?”
白剑心离得最近,看得也最为真切。
武修以身炼气,练气还神,那剑意便涉及到神的应用。
便是他,也只能靠着白猿剑图,勉强运用。
王家众人,见此异象,也呆呆愣愣,不知发生何事。
王文满却大喜过望,见已洞开天门,接引灵气,忙吞下舍身丹,抵挡那灵气碎身之厄。
右手从锦盒中,取出那颗明黄的珍珠,吸收精华,引导灵气,与气血融为一体,归入经脉中。
这过程,却是个水磨功夫,容不得半点马虎。
众人见他面色渐渐平稳,也纷纷放下心来。
此时,天刚放亮。
峨城中,人们见到七彩云团,浮在天池峰的山腰,不明就理之人,便以为是异宝出世,纷纷要出城寻宝。
走到北门,便被士兵拦住,叫道。
“跑什么?那是有人在凝聚灵脉,成了武修。
关你们什么事,凑什么热闹。
若惹恼了他,杀了你们,也白死了,没人给你们做主。”
众人闻言,纷纷停了步,想要回家,却心有不甘。
有熟悉地理的人,指着那处所在,分析道。
“那地方,看起来,像天池山,难道是卖面的老王家?
他难道是个武修?”
“得了吧!我拉面一绝,哪是个练武的。
我看是那拜入白猿武馆的儿子!”
“他儿子,才多大?不过十一岁,拜师不过三年,便能进阶仙师?别逗了!”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然有人骑着马,高声喊道。
“县令出行,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县令李义虽然不太管事,但在百姓心中,还算个好官,纷纷闪在路边,为他让路。
李义带着水北流、冯离、裴夫人、裴虎,一起出了城,向天池山行去。
原来裴虎为了帮王文满,谎称那灵韵之物,是她偷的,在县衙里,闹得不可开交。
李义无法,只好请来了裴夫人。
裴夫人见女儿的样子,又气又笑,劝她不要胡闹,与众人说明缘由。
正说间,便见到天池峰上,天门洞开的异像。
她也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道。
“那王家小子,不过修行六年,怎么可能,打开天门,成为武修。”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县令李义,与县尉水北流,看着那旋转的灵气旋涡,也庆幸不已。
七年了,他上任七年以来,总算有人能破开天门,成为武修。
这般政绩,要再垫底,他便闹上京城去。
“王家,果然是个福星。”
他既知因果,却哪忍耐的住,当即差人备马,催马直奔北城门。
见城门外聚集的人太多,只好让衙役开路,一行人,出了城门,浩浩荡荡,来至天池山下的山庄。
早有庄户,迎了上去,一面差人禀告给王道玄,一面将众人请到庄中。
却是王道玄早命令庄户,阻拦上山之人,此时得了禀报,忙拜托白剑心,守在儿子身边,自己急下山,迎接县令。
他刚走到一半,便见到县令李义,领了几人上来。
那些庄户,拦截普通人尚可,却哪阻得了县令。
放眼望去。
大部分人,都认识,只有一个独臂老头,面生的很。
王道玄忙见了礼,笑道。
“不知县令大人,此来何事?小儿如今,功行圆满,正在凝脉,却受不得打扰。
多有怠慢!勿怪!勿怪!”
李义想了想,知道此事,瞒不过去,用手指向冯离道。
“此人名叫冯离,四日前,元宵佳节,奉了郡守之命,在眉郡城中,布下陷阱,想擒住老庙祝姚灵。
谁知,那庙祝修为深厚,更胜一筹,夺了一件灵韵之宝,另一件宝物却被一名,唤作裴龙的武者,夺了去!
推测起来,令郎的嫌疑最大!”
王道玄却没听儿子说起详细经过,但这“裴龙”的名字,与“裴虎”如出一辙,除了他,断然不会出第二人。
沉吟道。
“县令,如此说,便是有证据了?
此行,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说着,后退两步,微眯起眼,偷偷握住袖子中短刀。
若事情不对,只能拼命了。
他缠住几人,让家人逃跑,
能逃一个,是一个。
谁知那县令李义,却摆手说道。
“这只是推测。却哪有证据来,不如等令郎,凝脉完毕,我们问上一问,也就是了!”
王道玄见事情还有缓和,也不好当场翻脸。
只因若翻起脸来,他怕是连裴虎,也打不过。
他只好磨磨蹭蹭,引众人上山。
走得极慢。
可直到了门前,见王文满,还没完成凝脉,只好硬着头皮,领几人进了院子。
众人见四十九根香烛,还未燃尽,而王文满端坐在中间,面色安详,恍若老僧入定。
别人倒没什么,只有同为武修的水北流和冯离相视一眼,看出了不同。
那冯离故意,慢了几步,到了水北流身边,低声问道。
“水道兄,凝脉时,也象他这般,举重若轻,全没感觉么?”
水北流摇头道:“我那时,痛得满地翻滚,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勉强凝聚了大半条灵脉,便无以为继了。
冯道兄如何?”
冯离面色复杂,盯着王文满,叹道。
“我也相差不多,只多坚持了一刻钟,侥幸凝脉成功!
也不知,这十一岁的小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两人谈论的话,早传到裴夫人的耳中。
她轻抿嘴,却比两人,想得更深一层,知道王文满,以金骨凝脉,前途不可限量。
当即把昨日的计划,抛到脑后,轻移莲步,凑到王道玄身边道。
“王弟弟,若不是虎头说起,我都不知道,小满已经金骨圆满了!
你瞒得我好苦呀!”
王道玄见她上前,身上的香风,扑鼻而来,忙后撤一步,还没说话。
便见眼前,身影一闪。
却是妻子荣玉芷进步,挡在他身前,娇声道。
“哎呦!裴夫人,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也不知,你们兴师动众,为何而来。
可说话小声些,莫坏了我儿的修行。”
裴夫人见她含沙射影,知道遇到对手,只挺起胸膛,闭上嘴巴,暗中与她较劲。
众人闻听,便不再说话,默默看着阵中的王文满,凝聚灵脉。
王道玄却趁人没注意,悄然退到儿子王文静身边,抓过他的手,用食指尖,在他手中写了个“逃”字。
王文静会意,用慧眼细细观察县令几人的神态,便摇摇头,直在王道玄手中,写了个“安”字。
父子两个,交流一番。
王道玄才放下心来,直等了一个半时辰。
太阳早升上树梢,连地上的香烛也已燃尽,可自己的儿子,仍如雷击的青蛙,一动不动。
他正要招呼众人,去屋内,歇歇脚。
便听到一声闷响,仿佛春雷乍开。
“轰!”得一声,在王文满体内响起。
接着,王文满身上闪过一道金光,倏然一收,便收回体内。
他手中的灵韵之物,也被吸尽精华,化为灰尘。
“成了!”
众人轻喝一声,正想上前恭贺。
便又听得一声声脆响。
王文满竟然长高三寸,站起身,右手一抓,直探向头顶的灵气旋涡。
“刷!”
洁白的手,镀上一层七彩的光。
“他要做什么?”
不光众人莫明其妙,就是他师父白剑心,也摸不到头脑。
只见王文满,就那么举着右手,静静的站着,又变成了木偶。
裴夫人,却微张朱唇,过了半晌,眼中才闪出一道光华,道。
“他在凝练,第二条灵脉!”
“什么?”
水北流惊呼一声,旋即醒悟道。
“我懂了!他金骨圆满,应比常人多一道灵脉,想不到,竟然是突破之初,便完成的。”
“当然!不然,怎么与平庸之辈,拉开差距!”
裴夫人叹了口气。
这是她们世家大族,保守了一千年的秘密,想不到被一个农家小子,打破了。
谁会相信,一个没有洗髓丹的人,会磨练成金骨!
难道开荒,真的有用?
不说,众人感慨万千,思虑各不相同。
只说王文满平心静气,好不容易,凝聚成了土属性的灵脉,将气血全转为灵力。
便感到金骨中,传来一股肃杀之力,忙站起身,引灵气中和此力。
感觉身上恍如刀割一般,只一会,便裂出无数道,细小的伤口。
他咬着牙,全力激活舍身丹的药力,才将疼痛,减少了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随着最后一丝灵气注入,那灵脉终于完成,却是一道白色的金属性灵脉。
“早知道,便不去找灵韵之物了!”
他嘀咕一声,收了功,睁眼望去,却早过了正午。
一看众人,都是认识的,忙整衣衫,一一过去见礼,及到冯离时,却微微一怔。
但他心思机敏,情知这人必然是寻上门来,讨要灵韵之物的。
可那灵韵之物,已被自己炼化,查无对症,笑道。
“这位大人,却面生的紧,不知怎么称呼?”
冯离见他金骨凝脉,前途不可限量,远不是自己这断臂之人可比,拱手道。
“我叫冯离,此来,是奉郡守之命,前来追查一件灵韵之宝的下落,想……”
话还没说完,话茬便被右手边的水北流,接过去。
“找什么找!
常言道‘得知我幸,失之我命!’。
那郡守实在小气,丢了根针,也值得找。
我们此来,不是恭贺,王文满仙师,修炼有成,破天门,凝灵脉的么?”
那冯离经水北流一提醒,也知王文满,进阶凝脉,地位不同,便是查实了,也不了了之,徒然与他交恶,恍然道。
“是极!是极!我此来,正是参加小友的登仙宴会,来讨杯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