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士也曾在王家面馆,吃过几次面,是以认得王道玄,长叹口气说道。
“只因妻子,产后虚弱,需要那气血丹,补充气血,可那钱记药铺,只卖一瓶,刚好十颗,十两银子,又不散卖。
我正没对策,见这老丈,背着药篓进来,别的药都收了,只单这个药,他们看不出名目,不敢收。
我追出来,与他商议,谁知他竟漫天要价,实在气煞我也!”
王道玄闻言,拍掌笑道。
“此事不难!我儿正在练武,需要气血丹。我买上一瓶,匀给你两颗,也就是了!
这药不知名目,若是带了些毒,岂不是误了你夫人性命?”
那中年文士听了,陡然惊觉,躬身施礼道。
“若非贤弟提醒,险些坏了事!在下颜博,字文广,有劳王店主相助了。”
“小弟,姓王,名道玄。颜兄不必客气。”
王道玄说道,带着颜博,进入钱记药店,掏出十两银子,买了瓶气血丹,如约倒出了八颗,用手帕包了。
将剩馀的两颗和瓶子,一并送给颜博道。
“回去之后,将一颗气血丹,分成三份,早,中,晚,各服一次,应该有好转!
过半月之后,再把另一颗,也如此服了,当可无忧!
我夫人,生二儿子文静之时,也曾患过此病。
如此调养一番,也大好了!”
颜博闻听,忙取出银子,给了王道玄二两,千恩万谢,赶回家去了。
王道玄这才来见卖药老者。
那老者先时见两人都走了,早着了慌,又见他独自前来,喜道。
“王老板。你是爽利人,与那穷酸书生不同!
一口价,八两银子。你看如何?”
王道玄只看了那药一眼,便转过脸去,怕老者看出端倪,直接摇头道。
“你这药,没有枝叶,认不出品类,像党参,根须却太细,像附子,又不是明黄色,有些偏白。
我看这药,不好说!”
那老者闻言,神色一黯,咬牙说道。
“七两,不能再少了!这可是我拼着性命,从小峨峰百迈克尔的悬崖上……”
“十两!”王道玄不等他说完,便开出了价格。
老者闻言,喜出望外,忙点头道。“成交,这药是你的了了。”
生怕他反悔一样,拿起药,直塞到他手里,乐呵呵等着给钱。
王道玄把药接在手里,看也不看,直接笑道。
“十两,是有条件的!把你找到这药的真正地点,告诉我,要知道,百迈克尔的悬崖上,少有动物,更不用说,将这药,啃得只剩根了!”
那老者微微一怔,踌躇半天,才低声说道。
“王店主,果然明察秋毫,实不相瞒,这药是我在牛背山的一处谷底挖的。
只是去得晚了,不知被哪个畜生,吃得只剩下了根!”
听到这话,王道玄也放下心来,伸手入怀,却忽然停住了。
原来最近花销颇大,早上时,只带了十两银子出门,刚才全都买了气血丹,此时却无钱付帐了。
他尴尬地笑道。
“我今日,却没有现银!不如老丈,随我去家中,取来给你!”
“不行!不行!你莫非想吃白食不成?”
老者听他没钱,立刻翻了脸,伸过手,抢了药材,嘟囔道。
“没钱,摆什么阔气!我还等着山米下锅呢!哪有空跟你回家取钱!
你若不要,我便卖给药铺,也好换些粮食!”
眼见着,那老者向药铺走去,王道玄也有些焦急,这样的灵药,机会可不多。
他正在焦急,忽听后面有人喊道。
“爹,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道玄回头一看,竟然是三岁的儿子王文静,身后跟着看门的刘妈,手里抱三本书。
想来是买书的。
“满儿,你带钱了没有?”
话一出口,王道玄就暗骂自己糊涂,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能有几个钱。
“拿去!把那药买回来,给娘炖汤喝!”
说罢,他从胸前的黑袋子,摸出一锭银子,递到父亲手上。
王道玄只以为是妻子给他的零用,也没在意,取过钱,付了帐,将灵药的根须,拿在手中,才长出口气。
“爹!你亏了!”
原来王文静来了许久,看得清楚,不然怎会恰好赶到,拿出银子来。
王道玄摸摸他的脑袋,笑道。
“你不懂!这叫障眼法。”
王文静却不喜欢这姿势,一摆头同脱离了父亲的手,背着手道。
“懂了!声东击西!”
见儿子如此聪慧,他也不想废话,与他和刘妈一道,出了北门,向天池峰走去。
一路上,问他为何出来。
王文静依旧只回了五个字。
“看舅舅!买书!”
王道玄也只无奈点头,行过多时,来到家门外,喊开门,一行人都进了屋内。
妻子早就安排好了饭菜。
王道玄却没空吃,避过人的耳目,寻来个瓦罐,装满土,将灵药的根须,栽在土里。
准备等天明时,再偷偷栽入后山的药田中。
半夜时,那药田,有幻象干扰,他可不敢再去。
吃过晚饭。
他将气血丹,丢给王文满,不由有些愁眉苦脸。
原来,家里的存款,又少了二十两。
纵然妻子不说,他怎能不急。
所以吃过饭后,他便去书房中,点上油灯,拿出纸笔写写画画,想一个赚点小钱,又不招惹人的法子。
正有些头绪,忽听得门‘咯吱’一声,打开来。
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王文静。
只见他晃着小腿,拎着一个小布袋,走近前,直接将布袋,扔在桌上,低声道。
“钱!拿去!”
说罢,他转过身,如一个老夫子一般,倒背双手,摇头就走。
王道玄本以为,不过是几十个铜板,打开包裹一看,见里面摆了整整一封,十个元宝,一百两银子。
大吃一惊,忙拦住儿子问道。
“钱,你哪来的?”
王文满也不说话,只掏出一把小刀,指了指木桌,说道。
“雕像!卖钱!”
见那小刀,正是自己送他的。
也曾经见他,为了雕刻全家的木像,将黄花梨的桌子,都弄坏了。
“难道是卖雕像?赚的钱?”
见王文静点头,王道玄仍张大嘴,不可思议地道。
“晚上那买药的十两银子,也是你赚的?”
“当然!”王文静只平静的收起小刀,也没觉得赚钱,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
王道玄想不到,儿子竟然如此精明,将他抱起来,举过头顶,嘿嘿笑道。
“你三岁,便能赚一百两银子!这个家,以后你来当。
我当太上皇去!”
王文静只板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爬!”。
面对这儿子,王道玄总有一种,自卑感,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
他将儿子,放在桌子上,指着那一百两银子,问道。
“这钱,应该做些什么生意?”
王文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回道。
“你想!”
说罢,他直向外走去,刚到门边,又转过来,摊开手道。
“玉佩!”
“哪个玉佩?”
想了半天,王道玄才想起,他说的,正是与那小刀一起,出现的玉佩。
两件东西,都是那个蒙面女侠,被雷劈倒后,留下来的。
这样的人美心善,可惜因看热闹,被雷劈死了。
王道玄翻翻口袋,发现玉佩并没放在身上,忙回到房间去找,却早忘了地方。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见着。
正这时。
荣玉芷,刚洗了头走进来,边用毛巾擦头发,边埋怨道。
“找啥呢?叽哩咣当的,你要把新房子,拆了呀!”
“我找那个玉佩,两面没字的,去年七月十五,我从外面带回来那个!”
王道玄连说带比划。
荣玉芷却听明白了,从床下,抽出个柜子,开了锁,柜子里边,却又放了个匣子,手臂长,两掌宽。
搬到桌子上,打开锁,边擦头发,边笑道。
“在里边呢。自己找!”
见这匣子,知道是妻子的嫁妆,凑眼望去,里面只摆了五样首饰,三张百两的银票,还有两块玉佩。
一个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上面雕刻着一条彩凤。
另一个就是那枚两面光滑,没有任何图案的玉佩了。
拿出玉佩,让妻子锁好匣子,他才出门,将玉佩交给儿子,笑着问道。
“你在这上面,看到了什么?”
“空!”
王文静难得回了一句,拿起玉佩,当成一个放大镜,凑在眼前,观察着天上的月亮。
永远也不知道,王文静在想什么。
王道玄叹了口气,继续思考自己的赚钱大业。
再不赚钱,妻子便要没零花钱了!
“要不做点心?抹茶酥,牛舌饼,绿豆糕!”
想到前世的点心,王道玄便肚子咕咕直叫,有些饿了。
咽了一下口水,他想到自己除了蒸馒头和拉面,所会的不多。
难道要把面包搞出来。
算了吧,对天蜀人来说,还是馒头更禁饿。
松软的口感,对人来说,并非那么重要。
他正在胡思乱想,便见女儿房里,陡然闪出一道银光,忙飞步,跳了过去,隔着窗户喊道。
“欣儿,你没事吧!”
“没事!”王文欣,兴奋拉开门,走出来,对王道玄说。
“爹,我终于把水之咒,炼成了本命符咒。
我的法力,是以前的两倍,再温养一阵子,便能突破到庙祝第二层了。”
王道玄听罢,也欣喜不已。
那一道本命符咒,需要十万次练习,将符咒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要了然于心,才能修成。
王文欣每天,都在家中,潜心修炼,累了便打坐恢复法力。
如今得偿所愿,当真可喜可贺。
“用来试试!”
王道玄十分好奇,凝练成本命的水之咒,与原来有何不同。
原来不过是能发出水箭,威力有限。
有准备的武者,也能躲过去。
王文静本在院子里乘凉,听到动静,也收起玉佩,走过来,好奇地看着姐姐。
“走!前院!”
王文欣低喊一声,直接穿过角门,走到前院,来到了广场的池塘边,也不念咒,伸出右手,在水面上一招。
便有一团水球,有篮球大小,从水面上,直飞到王文欣手上,漂浮在掌心。
滴溜溜,转个不停。
“爹!你看!”
王道玄顺着她手指一看,见水球里,居然有个金鱼,在游来游去。
不由惊呼道。
“你的掌控力,居然提高了这么多?
只让最外层的水旋转,形成界膜。
内里却丝毫不受影响!
我要会这法术,就好了!”
王文静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水球,忽然取出玉佩,挡在眼前,静静的观察着。
“哗啦!”
王文欣将水球,丢回池里,惊得那条小鱼,‘哧溜’一下,直钻入池底,再也不出来了。
拍拍手,她微笑道。
“这只是雕虫小技。只是现在咒法威力太大,不好在院子中施展。”
王道玄笑道。
“我们去山顶。”
父子三人,偷偷开了后门,踏着月色,直上山顶走去。
刚走到一半,便听到“哼哼哈嘿”,一阵吆喝声,传了出来。
听声音有些象儿子,王文满。
王道玄寻声找了过去,果然见他正光着膀子,手拿精铁剑,对着一块三丈高的巨石,挥砍戳刺,连番变招。
显然练了不少时辰。
连几人到来,都没注意到。
王文欣有意卖弄,在巨石高三丈处,停了下来,唤弟弟道。
“小满!你晚上的饭白吃了?一点立力气,也没有。
放着我来!”
王文满转头,见是姐姐,父亲和弟弟一同到来,也收了剑,将身一纵,直退回来,双手抱肩膀,冷笑道。
“你来,就你来!
前两天,我们还交过手。
你除了力之咒,哪里比得上我。”
王文欣也不理他,竖起手,掐着法诀,低声念道。
“我信,故成真,水之咒。”
只见一个水球,自她掌心成形,象个水晶球,随着她念一声“去!”
“嗖!”的一下,直打在巨石之上。
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悄无声息。
只蓝光一闪,便融入了巨石中。
王文满见状,嘿嘿笑道。
“姐!你烟花,是假的吧!我放个屁,都比这响!”
话音未毕。
便见那巨石,哗啦啦,化成三十几个小块,纷纷向下滚去。
原来,王文欣将水球变成了一道道水线,将整个石块,分割开来。
操控难度,高了数倍,威力也叹为观止。
“糟了!”
王文满反应最快,指着滚下山的石块,惊呼道。
“那些石头,要滚下去,把咱们好不容易,建好的房子,都要砸烂了!”
说罢,他连忙飞身而起,如兔子一样,向那些石块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