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难得,即便是一百两,都打了水漂,王道玄也决定试试。
话音刚落。
荣向东和白秀还有些错愕,瞪大双眼,盯着他发呆。
王文满却吓了一跳,忙摆手道。
“爹,你疯了。
咱家哪来这么多银子?
连练武的药费,都要我打工来还。
这一百两,你想让我累成狗嘛?
我不干。咱们回去吧。
今儿五月二十八,过两天就是初一,到时再去拜师,还能省点儿钱!”
听闻此话,王道玄也哭笑不得。
想要反驳,却怕失了威信,将他唤到近前,笑问道。
“一百两,我还凑得起!
你别多说,只管随白秀先生,去参加测试!”
王文满岂不知父亲的心意。
只是一来,练武之事,不比平日玩耍,他一窍不通,心中没底。
二来,受了父母言传,极不喜欢赌徒。
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再不肯去。
王道玄无法,只好跟白秀说声抱歉,拉了儿子的手,直走出赌场。
一路上,听荣向海在耳边,苦口婆心,劝道。
“姐夫!你如今当家,万事也该拿个主意!
一言九鼎,哪能听小孩子胡说。
那可是关门弟子,最后一个徒弟,师父绝对会倾囊相授。
更何况收徒的人,是大名鼎鼎的白剑心。
这样的机会,错过一次,便没了!”
王道玄看了儿子一眼,笑道。
“人要靠自己。
不然,遇到再高明的师父,也教不会的。
小满有想法,总好过当个墙头草,人云亦云!
再说,我们都是普通人,又不是武道世家,天赋有限,怎会被人家选中。”
“哼!你呀,你!”
荣向海气得跳脚,也拿这倔强父子,没有办法,与他们告别,气呼呼回到家中。
已到傍晚,他也不吃晚饭,径入屋内,“咣当”一下,躺在床上,还在生闷气。
过了一会!
陡然从床上坐起,惊疑道。
“不对!姐夫,说什么一百零八两,他给了!
看这意思。
连赌帐都要帮我还了!
卖面真那么赚钱!”
想到此处,他更睡不着,想到三年前,嫂子田青莲,因嘲讽王道玄几句,便被母亲崔氏,扇了一个大耳刮子。
到现在,过了这么久。
婆媳两个,还不曾说过一句话呢!
暗道:“母亲必然知道详情。我去问问。”
想到此处,他兴冲冲,披上衣服,赶往后院,见过母亲后,却又失魂落魄的走回来,边走边小声嘀咕道。
“小满,你这小兔崽子,这般有钱,居然还向我哭穷!”
想到随手赠出的银子,到此刻,才心痛起来。
……
王文满不知有人埋怨他,只道做了好事,跟在王道玄身后,蹦蹦跳跳回到家,免不得将钱袋里的铜钱,向姐姐眩耀一番,却只换来一声冷哼。
荣玉芷眼尖,一把夺了过去,塞在围裙的前兜,伸出玉手,揪住儿子的耳朵,喝问道。
“钱哪来的?你不是要学武,怎么又回来了?”
王文满便将拜师遇阻,去找舅舅打探消息之事,一桩桩,分说明白。
荣玉芷这才放下心来,责备丈夫道。
“你也是的!这么多钱,拿给小孩子,若被别人骗去,可如何是好!
他前天,还想拿二十文,去烟花巷胡混,被我打了一顿呢!
小满,这钱,我先帮你收着,等你学武时,再给你!”
“娘?!不行!这是舅舅给我的。
上次,我那只是好奇!
你还给我,我再也不敢乱花了!”
说罢,王文满猴一样,跑过去,钻在母亲怀里,拱来拱去,撒娇卖萌。
“男人嘛,都是一个德行,有钱就变坏了!哼!”
荣玉芷也不答应,直板着脸,推开他,拿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望向王道玄。
王道玄会意,取出今天的钱袋,送到她手上。
她才笑着,接在手中,转身入房,将铜钱藏起来。
“命苦呀!”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次日傍晚。
王道玄招待完食客,正要关门,便见到附近绸缎庄的朱老板,和米粮店的陈老板,一起走进来,连忙招呼道。
“您二位,这么晚来,是要吃面么?”
“却不是吃面!白猿武馆的测试,你给孩子报名了么?”
“我不象各位老板财大气粗,银子有限,得好好考虑,考虑!”
“我跟你说,可别去了!我们被那白秀坑惨了?”
“怎么回事?”
两人进入店中,坐在一处方桌下,唉声叹气。
王道玄给两人,泡了杯茶,便坐下来,听两人说起经过。
原来朱老板回家,寻思一夜,也觉得机会难得,一狠心,给两个孩子报了名。
谁知到了白猿武馆,仅测试一刻钟,儿子便被送了出来。
二百两银子,打了水漂。
陈老板的情况,也相差不多,只是子女众多,送了四个人进去,又齐齐整整的回来,气愤的骂道。
“该死的白秀!想钱想疯了!骗我们银子。
那可是我一年的利润,响都没听一下,就被这白眼狼,叼走了。
不行,我受不了这气。
走,我们写个状纸,去县衙,告他去。”
原来两人以为王道玄也被骗,所以想与他联名,前去县衙告状,见他逃过一劫,只好起身告辞。
这浑水可趟不得。
王道玄暗自庆幸,送走二人,关店回家。
在路上,越想越觉得古怪。
“这么明显的骗局!几位老板,都是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利令智昏?还是别有隐情?”
他猜不透,索性再过一天,便是初一,到时候,送儿子学武,问题不大。
……
白猿武馆。
正北,养德堂内。
白秀正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走进门,生怕撒出半滴,行至塌前。
见床上躺着一个白须老者,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脸上青得发紫,气息也有些发紧。
吸气如风箱一样,斯斯直响。
每呼出口气,便在口上,行成一团气雾。
“爹,吃药了!”
白秀伏在老者耳边,唤了一声,见没有回应,只好撬开他的嘴,把药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
一碗药灌完,他又往碗里,倒些水,涮了涮,仍闻到一股药香,引得气血躁动不已。
好霸道的药性。
他把药渣也送入老者口中,静立半晌。
见老者没什么反应。
不由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道。
“不可能!那可是仙师的灵药,怎么会没效果!
足足三千两银子啊!”
“爹!爷爷怎么样了?”
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
“哦!快好了!再等等,就好了!”
白秀怕女儿进来,受到惊吓,快步走出房间,咯吱一声,关上房门,带着女儿回房休息去了。
将女儿哄睡了,他才发了愁,苦笑道。
“保不齐,明天那些苦主,便寻上门来,喊打喊杀了!
管他的,先渡过难关,再说吧!”
……
六月初一。
好不容易,挨到了学武的日子。
王文满早早起床,吃过母亲包的猪肉饺子,便跟在父亲身后,出了家门。
临行前,终于收到母亲给的零用钱,两百文。
虽少了一半,但他仍喜笑颜开,在荣玉芷脸上亲上一口,在姐姐羡慕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父子二人,来到白猿武馆前。
只见街边,停了大大小小,十几辆马车,将整个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骡马的嘶鸣,与车夫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马粪的臭味,王道玄强忍着恶心,拉着儿子,小心躲过骡马车辆,行至大门前。
见朱红的大门边,早站了二三十人。
无一不穿着绫罗绸缎,油光满面,气势逼人。
不是富商,便是地主世家。
只有他父子两个,穿着蓝色布衣,干净整洁,只是仪表不俗。
众人也不敢轻慢,纷纷让开道路,引他们上来。
忽听有人笑道。
“王老板,我还道你是个精细的!也一样挨了骗!
也一起来,讨说法来了!”
寻声望去,王道玄见那人,正是粮铺的陈老板,身边站着两个男孩,都有七八岁,笑着与他打过招呼,才回道。
“我带儿子,前来习武。”
“一样,一样!
来,来,来。
介绍一下,这一位可是王家面馆的东家!”
“原来是他。失敬,失敬。”
“你那细面,当真绝了,我儿练了一年武道,力道极为精妙,可拉出来的面,也比你粗了一倍。
佩服,佩服。”
众人围着王道玄,夸赞不已。
正在喧闹。
忽听得“咯吱”一声,红杉大门打开,自里面走出八个学徒,见了各自父母,纷纷惊呼奔走,欢天喜地,回家去了。
早上回家,晚上便要回来,学武可不容易。
等学徒散尽,人也少了大半,只有七八个商户,领着子侄,去找白秀算帐。
王道玄拉着儿子,混在人群里,走进大门。
见门内没种花草,甚是空旷,正中是个演武场,左右两排厢房,正北上一排五不个房间,正中挂着养德堂的牌子,显然是白家自住的。
而白秀此时,正端坐在演武场中,显然是等众人到来。
众人见到正主,怒气难平,化成鸭子,七嘴八舌,乱骂白秀一通。
白秀等众人讲完,才大咧咧,摆手说道。
“各位!我可是说得明明白白。
上等武道需要机缘,选不中,也别怪我。
若花点儿银子,便想得到,还练什么武,悟什么道。
不如都去赚银子好了。
我给了你机会,可你们子女,不争气,有什么办法。”
众人哪里肯听,纷纷叫嚷着,要退钱。
王道玄见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不禁发起愁来。
“被他们一搅和,也不知,小满拜师的事,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