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们,你们的大王回来啦!”
中午一点,新兵们还在宿舍里琢磨急救包扎。
只见门被推开,陆阳大腹便便,昂首阔步的走进宿舍。
周凯东瞧他这副浑身鼓囊囊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没少从食堂拿好处。
果不其然,随着上衣拉链拉开,陆阳身上象是爆装备那样,哗啦啦的掉出来好多东西。
“哇塞!
瞧见陆阳带这么多好东西,原本脑袋昏沉沉的新兵全都来了精神。
“我滴妈呀,你这是抢劫了食堂啊?”
“又是方便面,又是小面包,还有大苹果!”
“嘿嘿嘿,果然是班副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陆阳把东西分给大家,笑呵呵的解释说,这都是他劳动换来的。
他给炊事班老兵演示战地急救包扎,老兵为了表示感谢,就拿这些个吃的喝的给他。
不过,这样的好处持续不了太久,因为那帮老兵本就是有基础的。
只是太久没练,生疏了,有些细节记不清了。
只要稍微练上几回,立马都能快速上手。
“没吃饱啊?”
孔垄刚领到吃的,就跟领到救济粮似的,立马往嘴里塞。
周凯东冲着他帽子就是拍的一下:“中午米饭吃那么多,还吃?难怪才减了十斤,体重就下不来了。”
孔垄也是皮厚了,笑嘻嘻的就把吃的往嘴里塞。
显然,他也知道周凯东每次都是吓唬吓唬,不会真打。
甚至班长下手还没家里亲爹揍的狠,好家伙那鸡毛掸子是真往屁股上抽啊,疼的他凳子都没法坐。
陆阳往周凯东柜子里放了两瓶奶:“班长,补钙的,多喝点儿,回头还能往上窜一窜。”
周凯东笑骂了一句:“你小子,在说我矮是不是?”
“没—有—啊!”
没等陆阳回答,全班就一起笑着摇头。
周凯东被整的哭笑不得,这帮小混球已经开始不怎么怕他了。
相处久了,大家都了解互相是个什么性格,只要不在训练和内务上掉链子,日常生活里的班长其实很好相处。
这时,陆阳卷起裤腿,从里头抽出两包东西给到丁腾飞。
“给你的?”
“这啥?”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丁腾飞拿到手里的时候其实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可打开,看到里头米黄色的细腻粉末,闻到这熟悉的谷物香气,心底还是触动了一下。
入伍当天,因为吃不惯发牢骚,被连长罚站数落。
后来又因为偷拿这包东西,引起误会。
现如今,再次看到炒面,他内心五味杂陈。
周凯东走上来:“回头夜里谁肚子饿了,找你要点儿吃,你可别藏着掖着。另外,以后做好事就做好事,别整的跟做贼一样,容易引起误会。”
“恩!”
丁腾飞用力点头,泪腺也跟着松动了。
之前犯浑挨的骂,遭的罪,受的委屈,也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太不容易了,想当好一个兵,想在部队里得到认可,太不容易了!
见他用骼膊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孔垄等人也都围了上来。
其实这段时间,大家都能感受到丁腾飞的转变,也在渐渐接受。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谁年少轻狂时没有过犯浑的时候,有错误积极改正总归是好的。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以后别干蠢事儿了,做事过过脑子。”
“实在想犯蠢,先问问班副,他脑子灵活,他说不能干,你就别干了。”
“装腔作势的吓唬人其实一点儿都不酷,反而很彪。上学那会儿,你这样的,我揍了不知道多少个。”
“过去的事儿就此翻篇,踏踏实实的把心沉下来,当好一个兵,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尽应尽的义务,让你爹妈看到你的改变。”
“即便将来退伍回去,你至少也能自豪坦荡地说,自己曾是一名光荣的龙国人民解放军,而不是一个人人嫌弃的该溜子。”
周凯东最后的这番话说到了丁腾飞心坎里去了,也让他哭的更难受了。
来部队这么多天了,他也好好反思过自己之前的荒唐事。
父亲没什么文化,早些年白手起家,搞建材生意。
有时候不得不和那些个三教九流打交道。
时间久了,说话做事都会染上一股子江湖人的习气,久而久之也影响到了他。
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丁腾飞的童年几乎都是在父母争吵,父亲酗酒,还有各种打骂中度过。
初一那年,他也心怀正义,眼里有光。
甚至为了保护班上女同学,不被技校那些混混欺负骚扰,被揍得鼻青脸肿。
结果没几天,那个女同学就跟校外混混走到了一起,自此之后他的三观也开始扭曲。
受当年某黑道题材网文影响,“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这句话也成了他今后的座右铭。
直到参军入伍,完成了和过去生活环境的切割,并看着陆阳一次次接受表扬,而自己却一次次挨收拾和臭骂后,他才意识到原先那种活儿法是错误的
“好了,不哭了,擦擦脸。大家稍微歇会儿,下午还有训练呢。”
周凯东的话说完,众人赶紧把被子推到床尾,斜躺上床。。
叠被子是个麻烦事,弄乱了还得整,太费事了。
反正现在各个宿舍都挂上门帘了,人一多还挺聚气,也不怎么冷。
都说手上有粮心中不慌,心里头踏实了,没一会儿鼾声便传了出来。
龙国人自古以来就有屯粮食的习惯,所以许多末世文,也都被戏称为屯粮文。
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上,有很长很长时间都在和饥饿做对抗,所以吃饱饭也就成了每个老百姓的执念。
周凯东坐在床边,看着班上新兵斜躺在床上小憩的安恬模样,心安了许多。
陆阳这一么弄,他和丁腾飞之前的隔阂也算是彻底消融了。
往后这个兵即便是不优秀,也不至于走上歪路,不至于去学坏。
说得难听点,这也算是为社会,消除了一个潜在安全隐患,实在功德无量。
陆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并没有入睡,他也在为自己干成了一件大事而高兴。
都说部队是个大溶炉,可怎么个熔法,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
用纪律去约束行为,用条令去规范思想,用政治教育课和战友的日常相处,去重塑一个人的三观。
甭管来当兵前,你有多少臭毛病坏习惯,在部队纪律的约束和规范下,不出三个月全都给你强行改了。
但也并非每个人都象丁腾飞那般走运,其中也少许熔炼后依旧是废钢一块,最后被部队丢弃的。
丁腾飞幸运,他遇到了一个负责任的好班长;遇到了自己这个两世为人,能洞悉人心,且愿意拉他一把的老乡;遇到了孔垄这样的一帮有包容心的战友。
但凡换到其他任何一个班级,熔炼的效果都不可能这么高效,这么明显。
甚至于,很可能到了退伍那天,都不会有太大效果。
部队有时候很纯粹,有时候也很现实。
他象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不会停下来等你,更不会浪费精力,在一个始终赖在原地不肯走的人身上。
陆阳老乡的优点是坏的不彻底,所以你拉他,他也愿意往前走;但要碰上那种玩命往下赖的,陆阳不仅不会拉拽,甚至不介意踹他两脚。
困意渐渐袭来,陆阳很快也进入梦乡。
可才刚要睡着,集合训练的哨声就响了起来。
“你不是上营部开会去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指导员回到办公室,瞧见高峰又在尝试给自己打绷带。
高峰头也不抬说:“刚回来一会儿,你帮我后头打个结,我这一只手弄不过来。”
何镇涛懒得帮忙:“差不多行了,考核的是老兵新兵,又不是你这么个新训主官。你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强行想要表现一把?”
“怎么滴,管得着吗?”
“我才懒得管,你吃了嘛?”
“营部食堂吃过了。”
“我跟你说,咱中午食堂那醋溜土豆丝还有青椒肉丝,味道真是绝了,你猜是谁炒的?”
“谁啊?”
“你猜猜看。”
“小刘?”
“不对。”
“那就是”
高峰把炊事班几个人猜了一圈,何镇涛都说不对。
高峰明白了:“司务长亲自下厨炒的。”
何镇涛摆手:“都不对,揭晓答案吧,陆阳炒的。”
高峰诧异抬头:“他还会炒菜?”
何镇涛笑着解释:“陆阳不是教食堂那伙人急救包扎嘛,一不留神就过了做饭点儿,实在来不及了他就上去帮忙炒了俩菜,那小味儿还真不错。”
“等会等会,我怎么听着有点儿乱啊?”
高峰脑袋有些打结:“陆阳,他一个新兵,给炊事班老兵教急救包扎,还帮忙炒了俩菜?我怎么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