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尘和刘艺菲整整聊到凌晨两点半才回到房间,同屋的黄武略早睡得象头死猪一样,任凭贺尘抽烟、喝水、换衣服、洗澡,压根儿没半点反应,呼噜声惊天动地,震得屋顶墙壁都出了回声。
贺尘无奈摇头爬上了自己的床,剧组草创至今最忙碌的人就是身兼多职的黄武略,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所以什么都干,正所谓人善被能者多劳,整天跑得腿儿都细了,不累才叫见鬼。
只可惜,就是这么累,黄武略的体重依然保持在二百六十斤的恒定数据上,稳如泰山。
黑暗中,贺尘凝视着对面床上鼾声如雷的好兄弟,眼框有些湿润。
黄武略,男,1988年5月14日出生,蓝月亮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总经理;2024年12月26日深夜,狂热军迷黄武略因情绪过度亢奋,加之大量饮酒,睡梦中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在2025年第一道晨曦透出云层时撒手人寰,年仅三十六岁。
贺尘轻声呢喃:“大黄,我得强迫你减肥,我绝对不能让你这辈子还走的那么早,咱哥儿俩还有好多大事没来得及摽着膀子一块儿干呢。”
说着说着,眼泪滴在了枕巾上。
呼噜声忽然停顿:“贺尘,你回来啦?”
“我靠!你睡觉怎么变这么轻?以前你睡着了多大的雷也震不醒你呀!”
“唉,睡不踏实啊。”
黄武略掀被子坐起身:“明天上午全组剧本围读,就要开始商量具体拍摄进度了,可是宁里老师还没到,也联系不上,你说急人不急人?”
“怎么会联系不上呢?”
“我哪儿知道?昨天我给他打了二三十个电话,一直关机,你说他不会是被人给绑票了吧?”
“搞艺术的人都有个性,宁里老师也说不定跑哪儿去采风了,别急,再等等。”
“你是不着急啊,你都不知道我操的什么心!”
黄武略愁眉苦脸掰手指头:“剧组一百多号人猫在这儿人吃马喂的,每天睁开眼就是流水一样的银子花出去了,天喜那边嘴里不说,天天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开机,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齐丹不是天喜派来的项目负责人吗?她都没催你,你干吗自己给自己上压力?”
“你快别提她了!”
黄武略显得有些烦躁:“原本剧组的事有她帮我前后忙活,我能省不少心,这丫头别看娇滴滴的,岁数也不大,干起活来却是把好手,可最近这两天她天天往申澳屋里跑,别问,问就是谈剧本,她又不是演员,剧本弄的那么滚瓜烂熟有什么用?倒是抽空帮帮我呀!”
贺尘点燃一支烟,仰头吐了口烟雾:“制片人和导演关系走得近,那不是好事吗?”
“也太近了?没有象他们俩这么腻乎的...”
黄武略的话突然顿住:“贺尘,他们不会、不会真的...”
“男未婚,女未嫁,人家俩就是真有什么情况,别人也无权干涉,只不过,”贺尘深深吸口烟,目光深邃,“得有人提醒提醒他们分出个轻重缓急了。”
早上九点,贺尘顶着黑眼圈来到了酒店餐厅的小包间,他只睡了不到四小时,而且在黄武略一刻没停的重金属摇滚风伴奏下睡眠质量极低,推开门时还在打哈切。
当他看清包间里的人,剩下的半个哈切硬生生憋了回去。
正对房门的主位上,刘艺菲穿着清爽的白色卫衣、浅蓝色牛仔裤,拿着只咬了一半的牛角面包,笑吟吟和身边的张天艾聊天;在她左手边,张筱娅拉着迪丽热芭的手,正在帮她看手相;再往左坐的是男主角李宪,正俯身贴耳听申澳讲着什么,距离他们两个隔了三张椅子的位置,齐丹一个人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在喝牛奶。
背对贺尘的是埋头往嘴里狂塞食物的黄武略,他吃东西的时候是如此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贺尘进来。刘艺菲最先看到贺尘,淡淡一笑,并没有过多表情。
昨晚他们聊了很久,但聊的不是电影,而是一个让人头大的恋爱脑。
张天艾谈兴正浓,向贺尘点点头之后,继续拉着刘艺菲眉飞色舞;小吃货热芭看来吃饱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手相上,急切问张筱娅:“小娅姐,我2018年真的有个大运势?”
张筱娅摆出算命先生的架势:“看你手上的纹理显示,合当如此,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也说不定好事来了,烦恼也就来了,你到时候可得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
迪丽热芭大大咧咧抽回手:“不怕,只要能拿到视后,我管别人说什么呢!”
张筱娅看着她直摇头:“你呀,不知道娱乐圈江湖险恶,我在茜茜姐身边这段日子,可是见识了什么叫人红是非多,我跟你讲...”
正和张天艾谈笑的刘艺菲声音不大:“小娅。”
张筱娅立即闭嘴,任热芭期盼的目光如何热切,再也不多说一句。
贺尘和大家打过招呼,揪住黄武略脖领子把他的脑袋从餐盘上提开:“大黄,我今儿给你立个规矩。”
“有事儿等我吃饱了再说!”
黄武略不耐烦的想要挣脱,贺尘却丝毫不肯撒手:“说的就是你这个饭量,去年拽着你去体检,几项指标不合格了?你才二十六周岁知不知道?非得吃到弹了弦子(中风)才知道傻眼吗?”
贺尘坐到黄武略旁边:“从今天中午开始我监督你节食,每顿饭先砍三分之一,慢慢适应适应。”
“啥?”
黄武略睁大了眼睛,想要争辩几句却忽然收声。
他看到了贺尘眼睛里的东西,他看得懂,那是来自好兄弟真心实意的关切,他知道贺尘是为他好。
“四分之一行不行?”
“不许讨价还价,就这么定了!”
瞥一眼垂头丧气的黄武略,齐丹嫣然笑了:“贺尘,黄副导演交到你这么个朋友,有福啊。”
贺尘意味深长的回望她:“小丹,我还是想在戏里给你安排个角色,你这形象不演戏真糟践了。”
“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说了一看见镜头就紧张吗。”
贺尘紧紧盯着齐丹的眼睛:“今时不同往日了吧?”
“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你应该跟申澳学得挺到位了。”
正给李宪说戏的申澳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唾沫呛的咳嗽起来,脸立即涨得通红。
齐丹脸上飞速掠过一丝红晕,凑到贺尘耳边压低声音:“熟归熟,敢乱说话我照样会告你哦。”
贺尘笑而不语,瞟了眼齐丹的腿。
她的丝袜一如既往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