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做一件百家衣需要多久？”
“不算找布料的时间，我手快，家里又有缝纫机，三四天就够了。”
“找布料的事您别愁，轧钢厂里人多，让她跟同事们一人要一小块，很快就能凑齐。”
“那可太好了，我正愁以前那些老同事老朋友现在都不方便走动。”
“妈，这事交给我和倩倩，布料保证三两天内凑齐。我把行程推迟一周就好。”
计划一定，第二天徐倩便在轧钢厂里向同事们发出了“求布”的请求。
这个年代的人们虽然生活不富裕，但对这种寄托着美好祝愿的小事都乐意帮忙，何况还是厂长爱人开口。
到第三天，他们就收到了一百多块五颜六色的小布片。
当晚，徐倩就帮着徐姨动手。
她女红手艺平平，但裁剪布料的活儿还是做得又快又好。
婆媳二人合力，只用两天就缝好了一件寓意深远的百家衣。
剩下的时间，徐倩又收拾出一大包婴儿用品，准备让李复兴带去。
这个年代可没有纸尿裤，新生儿的尿布是个大问题，一天换个七八次，洗了的还没干，新的又湿了，常常陷入无布可用的窘境。
奶瓶也是稀罕物，不是谁都能弄到。
徐倩担心王爱军那边准备不周，便把李舒和李龙小时候用过的奶瓶也细心打包了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月底的一个周五，李复兴吃过晚饭，便动身前往火车站。
他特意请了一天假，将周六的工作交给了赵振国。
乘夜里的火车，次日清晨便能抵达哈市，加上周末，他可以在徐慧那儿待上两天。
周六上午，火车准时抵达哈市。
李复兴没有直接去农场，而是先去拜访了王爱军的父母。
从两位老人的口中，他得知王爱军和徐慧婚后夫妻和睦，感情很好。
尽管他明白父母之言难免有美化成分，但看他们欣慰的神色，便知徐慧的日子过得不会差，心里也就踏实了。
次日清晨，李复兴踏上了前往建设农场的路途，于午前抵达。
招待所的所长依旧是老面孔，一眼便认出这位是场长连襟的身份，态度愈发恭敬周到。
李复兴对此不以为意，他深知自己几年才来一趟，对方这份殷勤并无实际意义。
他先在房间卸下从家里带来的大包小包，才动身去寻徐慧夫妇。
几年不见，建设农场的规模又壮大了不少，沿途所见，那些从各地来的老社员精神面貌俱佳，李复兴暗自点头，看来王爱军确实有几分经营的本事。
等他找到徐慧时，才知她已被调往团部，从事相对轻松的文书工作。
不必再风吹日晒，小姨子的皮肤比记忆中更显白净。
一听到李复兴到来的消息，徐慧像只归巢的鸟儿，从办公室里直冲出来，一头扎进李复兴的怀里。
看到徐慧，李复兴脸上也露出笑容。
“姐夫，你怎么来了！”徐慧从他怀里钻出来，却依旧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不放。
“你这丫头，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李复兴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语气里带着责备和关切，“这要是磕着碰着，有你哭的时候。”
徐慧如今长大了，对李复兴的“训斥”早已免疫，只是笑嘻嘻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
李复兴拿她没辙，只得说明来意：“家里不放心，让我送些东西过来。”
一听有东西，徐慧的眼睛立刻亮了：“姐姐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就知道吃！”李复兴没好气地敲了她一下，“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落地了，小衣裳备下了吗？”
“啊？还要准备衣服？”
徐慧一脸茫然。
对于迎接新生命，她竟是一片空白。
公婆远在天边，身边亲近的朋友大多未婚，也没人告诉她这些。
场里虽有经验丰富的长辈，但她平日接触不多，自然没人会主动教她这些。
李复兴一时语塞，暗悔没把徐倩一同带来，毕竟有些事，做姐夫的实在不便教导。
他无奈地扶住额头：“你是孩子的娘，你不准备谁准备？好在我把家里的都带来了。”
他接着说：“你姐姐把家里存的小衣服都理了出来，很多是舒舒和龙龙没穿过几次就小了的，新着呢。”
“她一直仔细收着，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你妈也费心给孩子做了‘百家衣’，还有些国外的营养品，你收好了，别声张，自己悄悄吃。”
徐慧懵懵懂懂地连连点头。
李复兴看着她，觉得还是得找个懂行的妇女来教教她才行，这事得跟王爱军商量。
傍晚，王爱军闻讯提前下班回家。
从食堂打了几个菜，在家里凑合着吃了一顿。
席间，李复兴与王爱军边喝边聊，对时局的看法不谋而合。
李复兴趁机提议，让王爱军在场里物色一位可靠的干部家属，教导一下徐慧孕期和育儿的注意事项。
“对了，东北有种叫‘雪蛤’的东西，对孕妇身体大有裨益，你这有门路弄到吗？要是没有，我就去想办法。”
李复兴又问。
王爱军对鹿茸、熊掌之类的山货或许还有所耳闻，但对雪蛤这种专供女人的补品却是一无所知。
“这咱们这有这东西？我回头让人打听打听。”
“算了，还是我来吧。”李复兴摆摆手，“这东西炮制起来有讲究，得找经验老到的猎户或者中药师傅才行。你只管帮我找人，不行就给你父亲发电报求助。”
“找人没问题。”王爱军立刻应下。
“那好，我多留几日，专门进山一趟。你尽快把人给我找到。”
计划一定，次日李复兴便向农场借了装备，准备进山。
对于这位连襟的本事，王爱军心知肚明，当年自己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他二话不说，只让人备齐最好的行头，对李复兴的行动不做任何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