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与后土自然也注意到其中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不过！
眼下二人正值论道的关键时刻，纵使有什么不解之处，也只能留待日后再说，大道共鸣，对于他们而言。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唯有申公豹，看到这一幕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沉吟片刻。
内心感慨万分，估计距离后土身化轮回的时间不远了，这里面难免没有天道的算计，后土乃是天定的轮回之主。
而镇元子又是未来的地仙之祖，二人之间的大地之道，镇元子的地仙之道，对于后土祖巫的身化轮回。
还是起到了促进的作用。
世界的框架，已经成型。
不过！
申公豹并未直接点破其中的奥妙，毕竟，六道轮回，涉及的因果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他，也需要静静的等待时机。
而不是张口就来。
让后土祖巫仓促之间，以身化轮回，那样的话，纵使有一些功德，可也会导致他直接被祖巫惦记上。
导致自己被反噬。
而他的作用，实际上便是在关键的时刻，默默的推后土一把，让她明白，身化轮回是必然的情况。
纵使是她，也无法改变。
距离巫妖量劫不足千年，现在的妖族恐怕早已磨刀霍霍，将刀架在了巫族的脖子上。
不知不觉。
已过去百年的时光。
后土心有所感，朝着镇元子嵇首一拜。
“多谢镇元子道友。”
“不敢当！”
“贫道也略有顿悟。”镇元子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的尊重，显然也是窥视了天机，对于后土的博爱。
倍感尊崇之色。
申公豹与后土起身告别镇元子。
从万寿山离开，后土的神情依旧有些迷茫，明明只是差一层窗户纸，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依旧无法戳破。
申公豹叹息一声。
对于后土的处境，他其实非常的理解，不过他不能说出来。
反而是淡淡开口，询问道：“后土祖巫，既然想不明白，为何还要多想呢？”
“不如回去吧。”
申公豹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漠视后土一步步的深陷其中，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罗金仙，也不知元始天尊为何会让他一路跟随后土。
见天地众生。
见神通大能。
镇元子的出现，绝非是巧合。
可他偏偏有苦难言，无法做出明示。
后土摇摇头。
“吾见众生之苦，切无法为他们遮风挡雨，回到巫族又如何？与妖族争霸天下又能怎样？那绝非吾之慈悲大道。”
“在临行前，吾便感知到这一趟远行，恐有陨身之祸，已经为他们留下了后手。”后土神情悲泯。
无奈的解释一声。
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申公豹则是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劝解，跟在后土的后面，听着后土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身的经历。
从盘古殿开始
“心有朦胧，感觉有什么东西与吾有割舍不掉的牵绊，但无论如何感知，就是看不真切。”
“镜中花，水中月。”
申公豹微微点头，跟在后土的身后，所过之处，越发的荒芜，所见皆是满目苍夷，没有大神通者的庇护。
山林之间，虎啸怅鬼。
河畔之内，鬼魂漂泊。
有人族，有妖族，有洪荒万灵，残缺的魂魄，浩浩荡荡的飘荡在天地之间，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满目目的的漂泊。
明明就在眼前。
凡人，野兽，皆无法触碰。
申公豹伸手想要将其拉过来之时，却发现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纵使他能以大法力，将其残魂孕养在净世白莲之中。
可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亡魂。
他一个人纵使是将自身所有的灵宝加起来，最多也就孕养百万亡魂，这对于巫妖量劫影响下，那陨落的无数生灵而言。
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后土祖巫神情悲鸣，在一处山谷之中，黑雾笼罩之处，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挤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的残魂。
若是再不救治。
用不了多久。
他们便会互相吞噬彼此，成为一只绝世的凶魔，心有不忍，以自身厚土之力，将那些残魂，一个个包裹起来。
以造化之力，为他们重塑躯壳。
申公豹心有所感。
看着后土的动作，想到了女娲造人，只不过后土祖巫的厚土之力，比上女娲的造化之力，终究还是有些欠缺。
专业不对口。
纵使给他们修复了躯壳，可是他们残魂之中，留有的怨念，依旧难以消散，好似一个行走的陶俑。
有其形，无其神。
还没有走两步。
便化作了一捧黄土。
消散在虚空中。
那聚集万年的怨气，久久无法消散，甚至多了几分的不甘，怒火。
好似在宣泄自己的不满一般。
我有何错？
为何要让我永世不见天日。
申公豹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后土的身上，跪在浅浅的泥沙河之中，宛若未曾听见一般。
还在一点点的消耗自己的厚土之力，捏一个个小人。
“后土道友，你所作的这些，不过是徒劳罢了，怨气难消，纵使是以先天灵材为辅，炼制的肉身。
依旧会被这滔天的怨气侵蚀，渐渐的腐朽不堪。”
“治标不治本。”
纵使给他们躯壳，难道就能消弭他们心中的怨念嘛？
不仅不会！
还会让他们变得越发的疯狂，好似：“我得不到，你们也不能得到。”他们早已被怨念控制，化作报仇的机器。
只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将所有人都拉下水。
后土的声音，渐渐的变得有些疲惫，原本干净的衣衫，好似染上了墨点一般，渐渐的化开，抬眸之间。
申公豹竟然看到后土祖巫，因为厚土之力的消耗，以及糅杂了祖巫之血的身躯，竟然缓缓有变老的趋势。
救助不成！
反而被咬。
苍生的怨念，在腐蚀任何一个有慈悲之心的人。
哪怕是身化六道轮回的后土，以慈悲为称的后土娘娘，也不例外。
“我想救他们，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申公豹道友，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圣母之心。
哪怕是一向冷酷无情，自私自利，以自己为先的申公豹，都有些动容，怪不得后人对于后土的评价。
以慈悲着称。
以大德称呼。
不是每个人都有后土祖巫的觉悟，明知自己可能身陨，依旧义无反顾的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娘娘大德！”
这是申公豹第一次以‘娘娘’称呼后土祖巫，哪怕是女娲圣人，在选择漠视人族被妖族屠戮的时候。
在他心中，也不过是一个以利益为主的圣人，而不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