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又是一阵钟声，宣告面试正式开始。
陆明结束了与白晓的谈话，二人经过天兵检查终于踏入中枢殿大门。
这还是陆明第一次进到此地，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
刚踏入，一股肃穆威压扑面而来。
高耸穹顶流转星辉，灵雾缭绕间可见巨型玉柱盘龙。
引路仙官面无表情，领着众人穿过回廊，抵达侧殿。
殿内已设好考核区。
一座青铜古镜悬于半空，镜面波纹荡漾，正是育才苑入口。
只见一名身着官袍的仙官立于高阶之上，手持名册，高喊道：“育仙司面试正式开始，念到名字的上来接受测试。”
“考生李威，入育才苑。”
“考生张芸在待考区准备。”
陆明打量了下四周。
报名来参加育仙司面试的人，并不是很多。
笔试进了800人，可如今这边也就不到20人。
看来今天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陆明默默刷新下回档时间，然后静静观察其他人面试，只可惜啥也看不见。
他只发现在入口旁坐着一名记录官，每次有人要进入前，都会例行公事得问一句：“组队，还是个人？”
然后大多数考生都选择了个人，随即踏入光晕，身影消失。
他只能听到另一侧高台上，时不时有评判仙官喊话出来。
“考生王磊，处理学院弟子争抢修炼静室斗殴事件，手段粗暴，引发更大冲突。评分：不合格。”
在评判仙官视角，他身前立着一块水镜。
是那名考生正手忙脚乱地拉架，结果反而自己被卷入战团，被打得鼻青脸肿。
台下被传送出来的王磊，面如死灰，直接瘫坐在地。
最让陆明觉得有意思得，还是目前唯一一个组队进入的两人。
那两名看似相熟的考生选择了组队。
结果没几分钟，评判考官声音便传了出来。
“内讧不止，贻误时机。评分：不合格。”
水镜中，显示他们遇到了问题，开始时两人还商量几句，很快便因意见不合在幻境中吵得面红耳赤，差点自己先打起来。
当那两人被传送出来时，互相怒目而视，显然友尽咯。
看着这一幕幕，陆明手心冒汗。
这中枢殿的面试，果然邪门。
“考生陆明，入育才苑。”
陆明深吸一口气，走向入口。
记录官头也不抬，问道：“组队，还是个人？”
“组队。”陆明平静道。
记录官笔尖一顿，终于抬眼：“组队人姓名？”
“白晓。”陆明话音刚落，白晓那骚包的身影就挤了过来，笑嘻嘻的拍了拍记录官的肩膀：“老许，是我。”
记录官显然认得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在玉简上划了一下，低声道：“进去吧……你小子，真会找人。”
两人踏入光晕，场景瞬间变换。
他们出现在一间嘈杂的衙门公廨内，身上服装已变成了仙官官服。
只见眼前，几名穿着不同学院服饰的教习，正吵得不可开交，地上还散落着被打坏的测灵盘碎片。
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
【场景：白石县青云、长生两大学院，因争夺一名新发现的天级下品灵根学员归属，发生冲突，损坏公物。请即刻调解，确定学员归属，并处理赔偿事宜。】
陆明脑子飞速运转。
天级下品灵根！
这可是未来渡劫期保底的好苗子，成仙概率也很大，难怪抢破头。
所以用什么方法，直接以育仙司权柄，强压？
不对，这肯定不行，两家学院背景恐怕也不简单，容易引火烧身。
和稀泥肯定也不合适，没有明确方案，根据他观察的种种面试评判，肯定会不合格。
……
他瞬间脑补了七八种方案，以及每种方案可能导致的失败方向。
可越想，他发现似乎都很难完美解决。
艹，看来只能忍痛回档试错了。
陆明深吸一口气，准备硬着头皮上前先稳住场面时，白晓打了个哈欠，伸手拦住了他，慢悠悠的踱步上前。
“你有把握吗？”见白晓这不着调模样，陆明忍不住问道。
“放心，小事。”
白晓摆摆手，直接走到吵得最凶的青云学院副院长面前，打断了对方激动的言语。
“吵什么吵？不就是一个天灵根。”
白晓掏了掏耳朵，语气慵懒：“这人呀，我们育仙司要了。至于你们两家的损失……”
卧槽！
陆明傻眼了，大哥，这种话你也敢说。
果不其然，一听到白晓的话，那两人瞬间炸了。
“你说什么，凭什么给你们育仙司。”
“对，我们发现的苗子，你还想摘桃子？信不信老夫一掌…”
白晓顿了顿，在两位副院长即将爆发的边缘，轻飘飘补充了一句：
“我爹叫白风清。”
刹那间，整个公廨鸦雀无声。
原本面红耳赤的青云副院长，表情瞬间凝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谄媚。
另一位副院长刚喉咙动了动，狠狠咽了口唾沫，脸上堆起小心翼翼的笑容。
白晓看了对方一眼：“你刚说一掌什么？”
长生学院副院长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哟，当然是给老夫自己一下，感激育仙司呀。
“那个……白公子呀。”
青云副院长搓着手：“您看您，早说嘛……这天灵根的苗子，能由育仙司，由白公子您亲自栽培，那是他的福气，福气啊！”
“那赔偿？”白晓淡淡道。
“什么赔偿？这测灵盘……我们自己不小心碰坏的，自己赔，哪能劳烦育仙司！”
“我们两家只是正常交流，没冲突，眈误白仙官歇息了。”
转眼间，剑拔弩张的冲突消弭于无形，双方甚至开始互相谦让，争着表示愿意承担所有损失，并全力支持育仙司的决定。
陆明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
这就……解决了？
他预想中的唇枪舌剑，艰难博弈，甚至自己可能需要几次壮烈回档……全都没了？
就这么简单？！
【场景处理完毕。评价：甲上。】
幻境的声音适时响起，语气似有些无奈。
光芒一闪，两人被传送出秘境。
白晓得意的整理了一下他的“雪乃酱”内衬领口，冲陆明扬了扬下巴。
陆明从宕机状态恢复。
看着白晓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缓缓抬起手，竖起了大拇指，发自肺腑的吐出两个字：
“牛逼！”
这面试，真是让他对仙国特色又有了全新认识。
幻境光华散去，陆明与白晓已回到侧殿。
执事仙官面无表情递来玉牌：“录用文书最迟三日内到。”
白晓得意的撞了下陆明肩膀：“早说了罩你。怎么样，没骗你吧？”
陆明望着玉牌上流转的金纹，恍惚道：“你们修仙界都这么玩？”
“这叫灵活变通！”
白晓大笑着扬长而去：“以后当差再见。”
陆明默默回到家中。
当夜凌晨，一只纸鹤再次撞门，化作玉简悬浮空中。
他灵力触及的刹那，一行朱砂小字浮现：
【准录。中枢殿育仙司从九品预备仙官，陆明，6月23日，9点整，携此简至县凌霄殿点卯，参加化仙大典。】
陆明攥紧微烫的玉简，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
这仙官路，总算……踏进来了。
……
一处洞天小别院。
赵雄一脸阴郁的回到家中，身上的雷部制式仙铠都懒得卸下，便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雄哥，回来了？”
“面试警戒辛苦了吧，快尝尝我新学的灵糕。”孙薇殷勤的迎上来，将一碟精致的点心放在他面前。
赵雄看都没看，烦躁的挥了挥手。
孙薇小心问道：“怎么，今天面试不顺利？是不是那些考生太难管，冲撞你了？”
“不是考生。”赵雄闷声道，拳头不自觉握紧：“是陆明那个废物！”
“陆明？”
孙薇一愣，随即失笑：“他能怎么着你，难不成他还能混进面试考场？”
“混？”赵雄象是被踩了尾巴，猛的提高音量：“他今天就是来参加中枢殿育仙司面试的，我亲眼检查了他的面试玉简，笔试第六名！”
“什么？！”
孙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捂住嘴，难以置信道：“第…第六？这怎么可能，他…他不是连续十年都……”
“我他妈怎么知道！”
赵雄胸口剧烈起伏。
他面容并不出众，虽成绩排在上层，但在学堂时期女同学都只爱围着陆明转，不愿搭理他。
本以为如今已经稳压对方，让陆明明白现实。
谁知这家伙，竟然能玩出小说中的逆袭戏码，这找谁说理去。
孙薇看着赵雄铁青的脸色，心知他是真动了怒。
她眼珠一转，连忙凑上前，柔声安抚道：“雄哥，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孙薇走到他身后，轻轻给赵雄捏着肩膀，轻篾道。
“就算他走了狗屎运能当上仙官又如何，中枢殿那是什么地方？最讲究背景和人脉了。”
“他陆明一个要背景没背景，要仙币没仙币的破落户，在里面能有什么人帮他？”
见赵雄脸色稍缓，孙薇继续道：“再说了，育仙司是那么好混的么？我可是听说，那里头关系复杂得很，各个修仙家族都盯着呢。他一个毫无根基的新人进去，还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能不能安稳活到转正都难说。”
“哪象我家雄哥，根正苗红，修为扎实，又在雷部这等实权衙门，明年转正升迁，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陆明就算蹦跶得再高，跟你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这番话，句句说到了赵雄的心坎里。
是啊，他陆明就算侥幸成为仙官，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哪里比得上自己在雷部的前程。
想着陆明往后可能在育仙司这泥潭挣扎，甚至陨落，赵雄心中的憋闷顿时消散大半。
“还是我的薇薇会说话，没白疼你。”
赵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反手一把搂住孙薇，将她带进怀里：“没错，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
孙薇娇笑着依偎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就是嘛，雄哥你最厉害了~别管那些不相干的人了，晦气！”
赵雄志哈哈一笑。
“来，舔。”
……
夜色渐深，柳如丝刚哄睡了孩子，准备歇息。
桌上的传讯玉简忽然闪铄起来。
“谁呀？这么晚了。”牛大力有些不悦的嘟囔。
他今天在矿上可累得不轻。
柳如丝拿起玉简，神识一扫：“是孙薇传来的消息。”
牛大力瞬间来了精神，撑起身子：“是不是赵副指挥使那边有消息了？关于我升职的事？”
柳如丝细细阅读信息，妩媚的脸上先是露出惊讶，随后变得有些复杂。
“不是……孙薇说，恭喜我上岸。还…还说……”
“还说什么，你快说呀！”牛大力焦急催促道。
“她说，陆明…就是我那个同学，上次来家吃饭那个，他考上中枢殿育仙司了。”
“陆明？”
牛大力愣了一下，随即兴趣缺缺的躺了回去：“他考上关我们屁事，我还以为是我的事有眉目了。”
“孙薇有没有说，我的事到底怎么样了，赵副指挥使点头没？”
柳如丝无奈，只得按照牛大力的意思，用玉简询问孙薇。
很快，孙薇回复了：【如丝，我跟我公公提过了，但他老人家说最近殿里事务繁忙，还没找到合适机会跟白石矿业那边说。你再等等哈。】
柳如丝将回复念给牛大力听。
“等等等，就知道等！”
牛大力猛的坐起来：“这都多久了，是不是嫌我们给的诚意不够？”
他目光在屋内扫视，最后落在柳如丝白淅脖颈上，挂着的一块淡绿色玉佩上。
“如丝！”
牛大力眼神闪铄：“要不……把你爹留给你的那块凝神宝玉卖了吧？应该能值不少仙币。凑一凑，再多送点。”
“不行！”
柳如丝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玉佩：“那是我爹唯一的遗物，绝对不可能卖。”
“人都死了多少年了，还留着这破玩意有什么用。”
牛大力恼火道：“我要是不升这个副司长，凭我现在这点俸禄和修为，咱们家以后还怎么过？孩子以后的修炼资源怎么办，你难道想一辈子住在这破院子里？”
“那也不能卖我爹的遗物！”
柳如丝眼圈泛红：“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有个屁的办法！”牛大力顿时怒气上涌，猛的从床上跳下来吼道：“你就守着你这破玉佩过吧，我看你能守出什么前程！”
说完，他狠狠一摔门，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家门。
巨大的摔门声惊醒了熟睡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柳如丝看着剧烈晃动的房门，又听着孩子的哭声，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慌忙抱起孩子，轻轻哄着：“不…不哭…不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