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翩表情僵住，心情复杂，下意识的害怕中还掺杂著些许荒谬。
你他么术法不精还怪上我了？
显然刚刚的水龙头血水是这阿飘搞出来的，结果连一秒都没维持下去，这半吊子阿飘还觉得自己技能大成功。
隨即姜翩意识到另一件事，也许原本这阿飘会意识到是她的技能出了问题，可刚刚他的表现，已经把他能看到的事情暴露了。
他被这技能手潮的阿飘诈到了。
“哈！你已经暴露了！”
“说话说话！”
“你就是能看到我！”
白裙少女凑过来，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伸手指著：“你看你看！你眼睛里还有我的倒影呢！別装了！”
姜翩微微一愣，他都被看穿了，怎么这女阿飘还不动手，用各种非人的手段折磨、榨乾他？
难道她不行？
“你”
姜翩张张嘴，又立刻停下，在这时候提醒她，万一她一拍手『是哦，我是要吃人的』，然后扑过来怎么办？
“怎么了怎么了？”
白裙少女看著他，眼中有著惊喜和兴奋，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让人莫名有种错觉，要是她有尾巴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摇的飞快。
“我叫夏空，你叫什么名字？”
“姜翩。”
“很好，现在我们互换了名字，我们是朋友了！”
夏空伸出手：“你是我醒来以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醒来？”
这个词让姜翩怔了怔，这是否代表著，此前世界上真的没有阿飘，他们是现在才出现的？
姜翩脑海中蹦出“灵气復甦”、“亡魂危机”、“妖鬼乱世”等词汇，並连同一大片各种各样的对应画面。
有人类突然变异长出翅膀的，有谁家先人重返阳间，大嘴巴子抽不肖子孙的，也有墓碑底下爬出来殭尸，然后被豌豆打死的。
姜翩犹豫一下，握住那只手掌，很快分开。
眼前这位看著不像是危险存在。
不確定，再观察观察，顺便探听些消息。
“嗯，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但我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人唔，这个时代的鬼。因为我对这里的东西都不陌生，你想啊，要是我睡了几十上百年，肯定不会有这种熟悉感的。”
夏空开心地说著，完全没有阿飘该有的阴森感。
她忽然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道：“抱歉啊，话多了点。你是我醒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能看到我，能听到我说话的人。”
“其他人看不到你？”
“看不到，我试过，他们都看不到我。”
“你的同类呢？”
“我没遇到过同类，可能是我醒来的时间太短，活动范围也太小的原因吧。”
“你醒来多久了？”
“唔，两个月。”
醒来后的这两个月里，夏空独自徘徊在人世间，没有人能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就像是被世界排斥，游离在世界之外。
独自一人孤单游荡著。
孤魂野鬼，便是如此了。
唯一让夏空庆幸的，就是她不像故事里说的那样见不了太阳，她依然能在阳光下活动，可却再无法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而现在，
夏空看向姜翩，眼中有著感激的笑意，值得庆幸的事情又多一件。
终於有人能看到她，听到她说话了。
“两个月”
姜翩眼睛眯了眯，想起这凶宅差不多也是在两个月前出的人命。
夏空该不会就是凶宅前住户的女儿吧？
“夏空，你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觉得这个地方应该对我很重要，这两个月就一直以这里为中心向外活动。”
夏空回答著，眼角弯了弯：“现在看来还好没有离开，不然就可能遇不到你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
幽魂少女停顿一下，小心翼翼地瞅著姜翩，眼含期待：“我可以跟著你吗？”
姜翩是唯一能和她交流的存在，夏空一点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哪怕死缠烂打，她也要留在姜翩身边——孤魂野鬼的生活会把她逼疯的。
姜翩瞅著她，也思索著要不要答应下来。 坏处很明显，夏空毕竟是个幽魂，是不同於人类的特殊存在，而在眾多故事传说中，这种存在大多都会无法避免的失去理智，走向疯狂。
他不確定夏空会不会这样，但留下她，確实相当於在身边留下一颗不稳定的炸弹。
但留下这位幽魂少女的好处同样很明显。
她是特殊的，很可能是姜翩此生唯一能接触到世界另一面的机会。
能穿墙，被动隱身，还会术法的幽魂，错过就真的遇不到了。
姜翩轻轻吸了口气，做下决断。
“那，就暂时先跟著我吧。”
他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互帮互助，要是哪天你想离开了，跟我说一声，咱们好聚好散。”
“嗯！”
夏空用力点头，露出笑容，小声道：“要是哪天你討厌我了，不想我再跟著你，也直接告诉我。”
但她不会离开，而是会想尽办法去弥补两人间的关係。
而直到此刻，姜翩才完完全全鬆了口气，虽然遇到幽魂小姐是超出预料的惊嚇之事，但好在夏空並不是无法交流和沟通的那一类。
有理智，能沟通，听得懂人话，性格也不恶劣。
姜翩现在对幽魂小姐很是满意。
一人一幽魂回到客厅沙发，姜翩正打算再多询问些幽魂的事情，比如幽魂需不需要吃饭，能吃些什么，都掌握什么术法，又都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考。
姜翩拿出手机，通知栏上便弹出七个未读信息和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情圣郑少杰的。
他眨下眼睛，注意到现在已经是三点零六分，再晚一会儿，情圣就要边报警边半夜狂奔著赶过来了。
姜翩赶紧回了消息，情圣出于谨慎，又打了电话过来，听见是姜翩声音確认没出事后才放下心，然后在电话那边怒骂姜翩许久。
电话掛断后还觉得不过癮，又发语音轰炸十几条。
姜翩耷拉著眉毛將之糊弄过去，收起手机，就看到夏空亮晶晶的眼眸，一副“我想聊天，快和我聊天，聊什么都行”的模样。
幽魂小姐显然在这两个月里憋坏了，急需找姜翩发泄一下。
“你需要吃饭吗？”
姜翩想了想，决定开篇选择接地气一点的话题。
“可以吃，但吃饭不再是必须的了，呼吸也一样。人类的衣食住行，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夏空打了个响指，身上的白裙瞬间变成白衬衫和百褶裙，原本的赤足也多了一双黑色过膝袜和小皮鞋，绝对领域所展露的白皙让人慨嘆。
姜翩认真欣赏一秒，隨即侧过脸，挪开视线。
第一眼是本能，后面就是礼貌了。
“感觉你现在才是拥有了自由的状態。”
他不由得感慨。
不需要为生计发愁，没有生活的重担，可不就是许多人嚮往的自由么。
“我不喜欢这份自由。”幽魂小姐瘪瘪嘴唇：“谁要是喜欢，我愿意交换出去。”
——当然交换是交换不了的。
姜翩继续同夏空交谈著，大部分话题是询问幽魂小姐的能力，小部分是交流彼此的经歷、趣事，寻找是双方的共同话题。
“所以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夏空惊讶地睁大眼睛：“怪不得你要接下这份凶宅试住的工作，唔，那你上大学的学费凑够了吗？”
“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姜翩看了她一眼，认真解释道：“我父母是有为我留下积蓄，还有一整套房子。而且就算没有，也不至於会因为没钱而上不了大学——我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嗯？”
“最简单的，无息助学贷款了解一下。”
“是、是哦。”
夏空有些尷尬地抓抓头髮，隨后理直气壮起来：“我是幽魂，不懂这些很正常的。”
“”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下这份工作？”
“因为我不想坐吃山空，早一天赚钱，早一天能赚钱，心里就会少很多茫然和恐慌。”
姜翩说到这里，想起自己被分走六成的报酬，看向夏空，若有所思道：“夏空，先帮我个忙，怎么样？”
“好啊好啊，什么忙？要我做什么？”
幽魂少女立刻答应下来。
姜翩说道：“帮忙討薪。”
他不介意扒皮张抽取中介费，但像这样瞒著他，直接抽走六成的行为，那可就忍不了一点了。
他辛辛苦苦熬一夜，连水都没喝几口，还真的碰到了鬼，才拿了八百，那扒皮张嘴皮子一碰，两边联络一下就拿了一千二，属实让姜翩气不过。
有气就得撒出来。
常言道，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快意恩仇才是他喜欢的风格，忍辱负重什么的，等下辈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