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轮窑
“能进将作监？”周远几个人一听，眼睛都亮了。将作监可是管天下土木工程的最高衙门，哪个工匠不想进去？
“那必须的，不过也得看你们悟性怎么样。”林云轩笑了笑。工程制图这东西很考验空间想象力，后世大学里挂科的可不少。
“好了，时间紧，咱们开始上课。”林云轩说完，就拿起泥巴先捏了几个简单形状，然后在黑板上画起了三视图投影。
后世的画法跟古代比，最大区别就是投影角度多、标准统一。对周远他们来说，简直一点就通。
“真没想到，还能这样画！”周远看着林云轩从简单到复杂，把一个个模型的投影画在黑板上，整个人都看入迷了。
旁边两个工匠也很快掌握了窍门，连周铸源都听得托着腮帮子发呆。
只有绿珠几个听得半懂不懂，纯粹是看个热闹。林云轩也明白，她们没学过平面几何，学起来肯定吃力。周铸源能听懂，纯粹是这孩子聪明。
从中午一直讲到太阳快下山，林云轩才把最基础的画法讲完。剩下的就得靠他们自己多练多想了。
“好了，绿珠，你先带铸源他们回去。”林云轩把绿珠她们支开，然后转向周远几人：
“周师傅，来看看这个。”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张图纸摊开，“这是砖窑的图纸。”
周远盯着图纸，眼睛一亮：“这这是什么窑？样子从来没见过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刚学的看图方法，在脑子里把平面线条拼成立体形状。越看越觉得新奇，这窑的结构确实与众不同。
“这叫轮窑，是专门用来烧砖的，一次能出不少货。”林云轩解释道。
“轮窑？”周远喃喃重复着，继续在脑海中构想整个窑体的样子。他干这行这么多年，还真没接触过这种结构。
“怎么样，这图能看明白不？”林云轩看着他们三个埋头研究的样子，笑着问。
“能看懂！”过了好一会儿，三人才抬起头，互相看了看，齐声回答。
“那就行。你们抓紧时间，先试着盖一座出来。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林云轩把图纸递给周远。
“林少爷，这这就给我们了？”周远手缩了一下，没敢接。
“不然呢？没图纸你们怎么干活？难道要我天天蹲工地上盯着？”林云轩有点哭笑不得。
“不是这意思林少爷，这可是您的独门技术啊，您就不怕我们偷学了传给外人？”周远赶紧解释。
这年头，手艺人都把技术看得很重，一般都是传内不传外，像林云轩这样大大方方把整个窑的图纸交出来，实在太少见了。
“这算什么独门技术，小把戏而已。你收好就行。再说这轮窑就算建好了，外人光看外表也学不会。”林云轩拍拍他肩膀。
“原来是这样”周远这才放心，小心翼翼地把图纸折好收进怀里。
“这窑要得急，周远，你让工人们加紧干，这几天工钱我给双倍。”林云轩又叮嘱了一句。程处亮说的那批奴仆已经在路上了，得赶在他们到之前把砖窑建起来才行。
“林少爷放心，绝不会耽误您的事！”周远重重点头。
等周远走后，林云轩转身找到正在后院忙活的周叔。
“周叔，长安哪儿有卖煤炭的？”他问道。
“煤炭？”周叔皱起眉，似乎在脑子里搜索这个词，“少爷，我在长安待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听说这东西。”
“啊？”林云轩挠挠头。他原本以为唐朝应该已经有煤炭了，没想到连周叔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没听说过。
“就是一种黑乎乎，像石头那样，烧起来冒黑烟的东西，你真没见过？”林云轩连说带比划，试图让周叔明白。
“少爷，您说的该不会是‘石炭’吧？”周叔琢磨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出一个词。
“石炭？”林云轩一愣，这名字他可没听过，也不确定是不是他要找的煤炭。
“石炭就是黑黢黢的，有些穷人家冬天冷得没法子，会捡来烧火取暖。可是少爷，那东西有毒啊！”周叔一脸担忧。
“有毒？”林云轩有点意外。他记得煤炭在古代早就开始用了，西汉就有用来炼铁的记载，到宋代更是普及。怎么到了唐朝，周叔一提起来竟是这副表情？
“少爷，长安附近确实有这东西。都是些实在买不起炭和柴的穷苦人，冬天去捡点石炭回来烧。
可这东西邪门，好多人烧着烧着，就倒在地上没气了。”周叔说着，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啊？烧着烧着就死了？林云轩先是一惊，随即明白过来：这说的是一氧化碳中毒吧！
煤炭要是没烧透，就会产生一氧化碳，屋子不通风，人当然会中毒。就算在现代，冬天烧煤中毒的事也时有发生。古代人炉子密封差，烟道也不完善，中毒一点都不奇怪。
“周叔，不是石炭本身有毒，是他们用法不对。只要方法得当，石炭可比柴火好用多了！”林云轩笑着解释。他想起后世用蜂窝煤的日子，配上铁皮烟囱，根本不会中毒。
“等等，周叔你刚说长安附近就能捡到石炭？”林云轩突然抓住重点，要是真的，那可就捡到宝了！
“是啊，周边好几个县都有，那玩意儿根本没谁要。”周叔撇撇嘴，谁愿意碰这种要人命的东西？
“真的？在地上随便就能捡到？”林云轩顿时来了精神。要真是这样，说明这是个浅层煤矿，开采起来容易得很！
周叔咧嘴一笑：“那还能有假？这破石头白送都没人要！”
“太好了！”林云轩眼睛一亮，“周叔，你赶紧去打听一下，帮我收点品质好的石炭回来。要那种表面发亮、烧起来烟少的，有多少收多少！”
他可是用煤的老手，知道煤炭也分三六九等。差的煤烟大呛人，好的无烟煤火旺耐烧。以前在农村见过，冬天烧一点无烟煤，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