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去了王员外家的活计,陈返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自家的田地和那片新圈起来的“育禽场”上。
王家多给的一个月工钱,加上卖了几只精心挑选的“锦毛鸡”给镇上的悦来楼,换来了一笔不小的进项。
陈返没有犹豫,立刻请了村里几个熟手的泥瓦匠和木匠,在东院墙外那片原本荒著的坡地上,用竹篱和结实的木桩圈起了一大片向阳、通风的空地。
地面平整夯实,搭起了宽敞通风的棚舍,划分了活动区域,还挖了浅浅的水沟供鸭鹅嬉戏。
这便是陈家未来的“金窝”——专门用来培育“锦毛鸡”、“玉羽鸭”和“铁掌鹅”的场地。
图鑑家鸡】、家鸭】、家鹅】的二级知识被陈返运用到了极致。
从雏苗的筛选、饲料的精细配比、饮水清洁、棚舍光照通风,乃至预防常见疫病的土法药浴,他都亲力亲为,一丝不苟。
苏婉和苏晴虽然身子重,但也力所能及地帮忙照看、准备饲料,三岁的平安则成了小小的“监工”。
最喜欢跟在陈返后面学著给食槽添水添料,看著毛茸茸的小鸡小鸭嘰嘰喳喳,咯咯直笑。
日子在忙碌而充实的劳作中悄然流逝。
田里的庄稼在水稻】三级图鑑的规则增益和耕种】二级知识的加持下,长势喜人,鬱鬱葱葱,成为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禽舍里的“半灵禽”们也日渐茁壮,羽毛鲜亮,精神抖擞,普通的鸡鸭鹅与之相比,顿显黯淡无光。
如今陈家的餐桌上,也时常能见到这些美味,长期食用下来,连苏婉和苏晴都觉得孕期的不適减轻了许多,气色红润,平安更是像个小牛犊般结实。
家庭產业趋於稳定,收入来源有了更可靠的保障,陈返心中那份对力量的渴望,便如同春日里復甦的野草,再也抑制不住地疯长起来。
每当夜深人静,看著身边安睡的妻儿,感受著自己体內那远超常人的充沛精力,陈返都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仅仅依靠这体魄,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可能不堪一击。
他需要更系统、更强大的力量!
为了守护这个家,也为了心中那点不甘沉寂的野望。
他开始有意识地打听关於武道的事情。
村里人知道的不多,大多停留在“王员外家护院很能打”、“练武要吃肉”的粗浅层面。
这天,陈返在院中修理农具,邻居王大娘提著一篮子新摘的菜过来串门。
“返哥儿,忙著呢?”
王大娘放下菜篮子,看著东边那片整齐的禽舍,嘖嘖称讚。
“哎哟,你这圈起来的地方可真够气派的!养的那些鸡鸭,看著就精神!听说镇上酒楼都抢著要?”
“大娘过奖了,混口饭吃。”
陈返笑著请她坐下,递上一碗水。
王大娘坐下,聊了些家长里短,话题自然转到了陈返家即將添丁的喜事上。
“我家那小子,前些日子捎信回来了,说在县城的长成武馆』干得还不错,当了个什么哦对,陪练教习!说馆主挺器重他。”
陈返心中猛地一动!
长成武馆!
这不正是他之前隱约听说过的、县城里比较有名气的几家武馆之一吗?
他不动声色地顺著话头问:
“哦?大娘家的小哥在武馆当教习了?真是出息了!那武馆教得怎么样?收徒门槛高吗?”
“嗨,我那小子,也就有把子力气。”
王大娘嘴上谦虚,脸上却带著自豪。
“听他说,武馆收徒,那门槛可不低!光是入门拜师礼,就得这个数!”
她伸出两根手指,又翻了一下。
“二十两雪银!还不算平时的吃穿用度、药浴补品!嘖嘖,穷文富武,真不是说著玩的。”
二十两!陈返暗自咂舌。
这几乎是他现在全部流动家底的一大半了!
而且这仅仅是入门费用。
“这么贵?”
陈返適时地表现出惊讶和嚮往。
“那武馆里教的功夫,厉害吗?”
“那当然厉害!”
王大娘来了兴致。
“我家小子说,馆主可是那什么通脉境』高手!一拳能打断碗口粗的树!
馆里还有几位厉害的教头,学成了,就算成不了高手,去大户人家当个护院头目,或者像我家小子那样在武馆谋个差事,那月钱也是顶顶高的!
就是苦啊,天天打熬筋骨,我看著都心疼”
王大娘絮絮叨叨地说著。
陈返默默记下。
长成武馆,馆主通脉境,入门费高昂,但学成后出路不错。
这信息很关键!
他心中盘算著,送孩子去习武的计划似乎有了明確的目標,但这高昂的费用,让他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至於他自己二十两的入门费,加上后续投入,对现在的陈家来说,负担太重了。
他需要更快的来钱路子,或者另闢蹊径?
几天后,陈返带著一批新出的“玉羽鸭”鸭蛋和几只精心挑选的“锦毛鸡”进城,准备卖给悦来楼,顺便採买些家里需要的物品。
清水镇虽小,但悦来楼是镇上最好的酒楼,生意兴隆。
李掌柜验了货,对那几只有著漂亮锦缎般羽毛、神气活现的肉鸡讚不绝口,而那鸭蛋更是比寻常的大上一圈!
蛋壳透著温润青玉色泽,使得他爽快地便结了比市价高出近五成的价钱。
“陈老弟,你这东西,真是越来越好了!”
李掌柜拍著陈返的肩膀,热情地说。
“下次有好货,一定先送来我这里!价钱好商量!”
“一定,多谢李掌柜关照。”
陈返笑著应承,收好银钱,准备去採买些生活上的物资。
只不过刚走出悦来楼后门的小巷,一道清脆又带著点娇蛮的女声便从旁边传来:
“喂!你就是那个养锦毛鸡』的陈返?”
陈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著鹅黄色劲装、扎著高马尾的少女正叉腰站在巷口,好奇地打量著他。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明眸皓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姿挺拔,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腰间还挎著一柄带鞘的短剑,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正是在下,姑娘是?”
陈返不卑不亢地回应,心中却有些警惕。他並不认识这少女。
“我叫柳芊芊,长成武馆』就是我爹开的!”
少女柳芊芊几步走到陈返面前,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一双灵动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在陈返脸上扫来扫去,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
“嘖嘖,李胖子果然没骗人,养鸡的也能长得这么俊?比我们武馆里那些只会练死肌肉的呆子强多了!”
“”
这位馆主千金,还真是心直口快。
“柳姑娘找在下有事?”
陈返决定直奔主题。
“当然有事!”
柳芊芊背著手,绕著陈返走了一圈,像在欣赏一件稀罕物。
“我听李胖子说,你养的鸡鸭特別好吃,还对人身体好?我爹最近练功到了关口,需要进补,我想跟你买点,最好长期供应!”
原来是生意上门。
陈返鬆了口气:
“柳姑娘需要,在下自然尽力供应。
只是这锦毛鸡』和玉羽鸭』培育不易,数量有限”
“知道啦知道啦,物以稀为贵嘛!”
柳芊芊摆摆手,一副瞭然的样子。
“价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东西好!”
她顿了顿,忽然凑近陈返,压低声音,带著点狡黠的笑意。
“喂,陈返,听李胖子说你最近时常打听武馆跟武道功法的事情?怎么,对练武感兴趣?”
陈返心中一惊,没想到那李掌柜嘴巴这么大到处乱说。
他面上不动声色:
“习武强身,是男儿所向。只是在下已成家立业,琐事缠身,也只能看看罢了。”
“成家了?”
柳芊芊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但很快又亮了起来。
“成家怎么了?想学武,什么时候都不晚啊!你要是真想学,我可以跟我爹说说,让他收你做记名弟子!
入门费我可以帮你跟我爹求求情,少收点!”
她语气热切,带著一种少女特有的、不计后果的热情。
陈返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
这位馆主千金,恐怕不止是看中了他的家禽,更看中了他这个人。
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带著少女懵懂的情愫和武馆千金的特权,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
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这简直是天降的机会!
如果能以更低的代价获得入门武馆的资格,得到正规的武道传承,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另一方面,他深知自己已有妻儿,家庭和睦,绝不能因为贪图捷径而招惹是非,辜负了婉儿和晴儿的情意。
柳芊芊的好感是真诚的,但也是他无法承受、更不愿利用的。
“柳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陈返后退半步,拉开一点距离,语气诚恳而疏离。
“只是习武耗费巨大,且需长久坚持,在下家中妻儿尚幼,田產禽畜也需照料,实在分身乏术,不敢耽误馆主和姑娘的期许。
至於禽肉供应,在下定当优先满足姑娘所需。”
他婉拒得十分明確,既点明了自身困境,也暗示了已有家室。柳芊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明亮的眼睛黯淡了几分,撅了撅嘴:
“哼!不识好人心!有老婆了不起啊!”
她跺了跺脚,似乎有些气恼,但看著陈返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俊朗又透著沉稳坚毅的脸,那点气恼又变成了不甘和委屈。
她哼了一声,转身便往城外跑出,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陈返站在原地,看著少女消失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机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却因情债难偿而不得不放弃。
那本可能轻易到手的武道功法,仿佛隔著一道无形的、名为“责任”的厚墙。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武道的门,似乎向他开了一条缝,又被他自己亲手关上了。难道真的只能寄希望於下一代?
或者另寻他法?
带著一丝惆悵和更深的紧迫感,陈返转身,融入了熙攘的人群,向著採买生活物资的集市走去。
阳光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背负的,是沉甸甸的家,以及对力量愈发强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