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用饭时间。
三一门膳堂,陆瑾魂不守舍的扒拉着饭碗。
早上他突破一重,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在内心深处,也为自己感到小小的骄傲。
可是如今,一切变了。
将注意力集中在双耳。
“真是不可思议,玄明不声不响,居然修行到这种地步。”
“这一年来,师父和师叔神龙见首不见尾,终于是真相大白了,原来在为玄明的修行奔波。”
“话说玄明到底吃了多少培元秘药,现在的他又将三力修到了第几层?”
“别想了,光是想想都让人绝望,两个大境界啊,他说跨就跨,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道心差点给我干碎!”
陆瑾听在耳里,心里不是滋味,他倒不至于嫉妒李玄明,只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憋在内心着实难受。
一人坐在旁边:“陆瑾师弟,压力不小吧。”
“水云师兄!”
陆瑾略微慌张,那是被人看破心事的神色。
水云笑道:“看开点,别说你,就连我都感觉到了,按照玄明这种速度修行下去,用不了多少,我在他面前都不够看。”
“怎么会,水云师兄你太谦虚了!”
水云叹了口气:“我谦虚什么,玄明还没筑基,徜若他筑了基,再修到一重,那时我说不定都不是他的对手。”
水云目光出神,仿佛在说近在眼前的事情。
陆瑾大摇其头:“水云师兄,你可是修到了逆生二重!”
二重和一重根本不是一回事!
陆瑾突破一重,并没有感到离二重近了,反而比筑基的时候,更能体会其中的遥远。
“也许吧,一重和二重确实有着天壤之别,然而在玄明面前,是否真的无法跨越呢?”
陆瑾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水云回过神来:“师兄是来安慰你的,反倒是让你忧心。”
不等陆瑾开口,笑着拍他肩膀:“你和玄明出自同届,明明修行的进度远超过他,结果实力这一块调转过来,我知道你压力大,不过我要说,玄明他和别人,和我们,不一样啊!”
许多事情,水云以前不理解。
诸如玄明在门内,有着独立的小院,平日的饭食,也有人专门去送。
对此,他心里不免生出别样的感觉。
相信有这种感觉的人,不止他一个。
更是无法理解,师父他老人家为何做出这些事?
种种区别对待,不是在众人心中,竖起无形的高墙吗?
如今真相大白,无非是让玄明,能够一心一意的修行。
师父和师叔一年来呕心沥血,毫无怨言,他们这些做弟子的,还有什么话说。
水云目光飘忽。
想起一年前初见李玄明的那一幕。
那一份无地自容之感,早已随着时间消逝,此刻想起,恍然明悟,很多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预兆。
陆瑾闷闷道:“我知道,我不羡慕玄明师兄,我也不嫉妒玄明师兄,我只是……唉!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不如去和玄明聊聊,山上就你们两个最小,又是同一届,关系应该比现在更亲近才对。”
……
吃完了中午饭,水云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回荡,陆瑾举棋不定,真的要去找玄明师兄吗?
他如果知道了自己内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会取笑他吧!
所思及此,又摇头不止。
怎么能把玄明师兄想象成那种人!
心中装满了踟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李玄明居住的小院。
陆瑾咬了咬牙,正要敲门,院子里飘出声音。
“玄明,你老实告诉我,早上你和我交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没用全力!”
是长青师兄的声音。
长青师兄怎么也在!
“谁啊,进来。”
陆瑾硬着头皮推开门扉。
长青扫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早上水云的推测,让他越想越难以释怀。
玄明没有全力出手,莫不是在让着他?
亦或者他还达不到让李玄明全力出手的地步?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都是师兄弟,有什么好藏的,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因此一蹶不振的人?”
陆瑾默默走近,李玄明一摊手:“我承认,我确实没用全力,不过长青师兄,我觉得,就算我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够胜过你。”
长青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对待,可亲耳听见,心里仍有一丝小小的愠怒。
“你说你未必能够胜过我?好啊,玄明,就让师兄看看你真正的能耐!”
李玄明若有所觉:“长青师兄,我对我早上没有全力出手向你道歉,那就再来一场!”
陆瑾张了张嘴,又默默退到一旁。
长青悍然出手,拳掌如重锤临面,陆瑾只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同是一重,亦有莫大差距!
下一瞬,李玄明笑容收敛,早上他还有过卸力的动作,此刻却稳稳接住那拳掌。
两人齐齐一震,长青心中那一丝愠怒打着旋儿飞走,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李玄明。
李玄明目光沉静,不再象早上那样被动防守,主动出击!
一时间。
院中闷声不断。
两人硬桥硬马。
放弃了一切精巧的招式,纯粹以力量比拼!
陆瑾咽了口口水,看着场中丝毫不落下风的少年,肝尖儿都为之发颤!
喃喃自语:“玄明师兄,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吗?”
两人一场鏖战,斗了足足数百回合,这才缓缓分开。
长青拄着膝盖,气喘吁吁,逆生状态也维持不住,目中复杂之情无以言表。
李玄明也是满头大汗,并不轻松,心下暗暗震惊。
长青以区区半牛之力筑基,逆生一开,居然能和他分庭抗礼,逆生三重,不愧是名震异人界的法门!
“长青师兄,你看到了。”
“是啊,我看到了。”
长青的脸上,竟有一丝化不开的落寞。
李玄明微声道:“其实……”
“不用安慰我!”长青固执的开口,又喟然一叹,一板一眼做了个揖礼:“玄明,我要向你道歉,我对你生了嗔怒之心,我只是难以接受,你一年前,明明,明明……”
长青再说不下去。
只是短短一年光阴而已,他这多年苦修,到底算什么呢?
李玄明有些沉默。